第175章 第174：弥生
荒川，这是一条贯穿了整个东京都的河流。
跟主要流经东京都中心的江户川不同，荒川正如其名，流域多数在东京的偏远地区。
远处的东京都中心已经开始了笙歌夜舞，一副繁华之景。
但在偏远地区，这里还依旧贫穷落后的像是上个世纪的村落。
时代的不平衡发展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宛如两个世界一般。
时代的落后，也意味着这里的居民们并未跟上时代的步伐。
深夜寂静的水面上，逐渐浮现了些许气泡。
一些头顶着荷叶的绿色身影，逐渐浮出了水面，朝着岸边游来。
这些栖息于荒川之中的河童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终于忍耐不住，朝着岸上爬来。
随着时代的发展，往日只需要在水中等待着人类落水。
或者将岸边玩水的妇女孩童拖入水中，这样简单的狩猎已经很难再奏效了。
自来水的普及和人类活动范围的逐渐扩大，让这些充满野性的妖魔越来越难以维持生存下去。
顺应时代，或者在时代前进的浪潮中销声匿迹。
黑夜已经无法成为它们的庇护，人类都市中的阴影才是。
为了族群的发展，它们也被迫选择了放弃安全的水中，走上了陆地。
在头顶的水干涸之前，它们就要迅速回到水中，否则就会死亡。
不过它们现在还没学会伪装进人类之中。
一个个伛偻着身子，绿色的蹼笨拙的踩在地面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远远的看上去，就像一群水猴子从水中爬了出来。
“果然，河童其实是群居生物，只是未来可能死的太多，无法再凑出族群了而已。”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陌生的人声，这群冒险上岸的河童瞬间惊慌了起来。
玉城光挥了挥手中的童子切，另一只手是同为姊妹剑的蜘蛛切，从树后走了出来。
看着面前这群伛偻着身子的河童，玉城光下意识露出了一抹厌恶的目光。
河童是非常恶毒且○乱的妖怪，甚至比起单纯的吃人还要可恶。
食人并不是它们维持生命的必需品。
但它们却会本能的对弱小的人类施暴，和玩弄人类，直至将猎物彻底玩弄致死。
看着面前的玉城光，惊慌的河童们也逐渐镇静了下来，嘎嘎怪叫着。
“只有他一个，杀了他！”
“一个人类而已，就算有那怪东西也杀不了我们这么多的。”
“对！杀了他！把他的尻子玉也掏出来玩！”
若是普通人，看见这么一群丑陋的怪物怪叫着朝自己冲来，大抵早就吓的双腿发软了。
不过这些河童空长了一副吓人的面孔，虽然有远超人类的怪力，但在玉城光面前却毫无作用。
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去躲避，只需要随意的走动着便能避开这些河童们的利爪。
各种各样的意外和巧合，便让它们根本无法打中玉城光一分一毫。
而玉城光只需要挥动手中的两把名刀，河童坚韧的外皮就如同纸张一般被轻易的划开。
绿色的血液和令人作呕的内脏散落满地，将这一片宁静的河边渲染的十分惊悚。
玉城光仅剩的思考，也仅仅只是用在避免踩在了这些秽物之上，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让阿夜帮他洗衣服，可是很麻烦的。
在这群河童被玉城光信手如砍瓜切菜般斩杀过半之后，剩下的河童才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连忙怪叫着朝河边爬去，想要逃窜。
如果真让它们进了水里，对于玉城光而言的确有些麻烦了。
不过好在，玉城光不是一个人。
站在刚才的河岸边上，等待着这群河童的，是比起玉城光还要恐怖的怪物。
玉城光收起了刀，稍微擦拭了一番刀刃光滑的镜面，并没有追过去。
阿夜并不喜欢她凶残的一幕被自己看见，所以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河岸边传来了更加凄厉的声音，但很快就戛然而止，给这个深夜的河岸带上了一抹恐怖的氛围。
过了一会，阿夜才姗姗来迟。
今天的她扎着马尾，将麻烦的袴裙换成了更加方便的短裙和长筒靴。
搭配上有些清冷的神情，整个人说不出的利落和清爽。
不过脸上的清冷很快就破了功，看到玉城光之后就立刻小跑了过来。
“一个都没有跑掉，全部解决了哦。”
就像叼来了飞盘的小狗一样仰起头，得意的邀功着。
“嗨嗨，我知道了，给你奖励。”
玉城光挽起袖子，将手腕送到了阿夜的嘴边。
她也非常不客气的直接咬了上来，细细的吮吸着。
这已经是两人这段时间以来形成的默契了。
每当阿夜做了什么事情之后，都会以奖励或者报酬的名义，来贪饮玉城光的血。
而她的实力，也在不断突飞猛进着。
不知不觉，玉城光在这个时代已经停留了有一个月了。
严冬早已过去，树上的枝杈早已抽出新芽，天气也在逐渐转暖。
但最重要的事情依旧没有一点点眉目，玉城光依旧彷徨于这个时代之中。
“嘶，轻一点。”
似乎是阿夜吮吸的有些过于用力，玉城光有些吃痛的弹了她一下。
不满的哼哼了两声，阿夜就又重新安静的吮吸着。
也多亏了还有一个阿夜陪着他，让他有那么几次的瞬间。
感觉自己并非一个孤寂的，彷徨于这个时代的幽灵。
这一个月的时间，玉城光似乎做了很多的事情。
将东京的妖邪之流从头杀到了尾，杀到整个东京的治安上升了十几个点。
而且最为赚钱的家宅祈福驱魔的委托他一个都没做过，全部都是追杀妖魔的委托。
更是让玉城光在东京的里世界留下了一个凶残变态的名声。
无数人都猜测他是不是对妖魔有什么深仇大恨，杀的这么猛。
其实只不过是因为玉城光他只会干这个而已，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士，也就只能砍砍妖魔了。
至于滥杀更是纯纯的污蔑，能上委托和悬赏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个个都是死有余辜好吧。
玉城光这一个月内也发现了一些并没有恶意的小妖怪，就都没有管对方。
抬头看了看挂在荒川之上的明月，玉城光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阿夜静静地蹲在玉城光的面前啜饮着，静谧的夜晚伴随着河童们的残肢和尸块。
啜饮了许久之后，阿夜才松开了玉城光的手腕，站了起来。
“好了，你怎么又在看月亮？月亮有那么好看吗？”
本来还挺开心的阿夜，见玉城光有些失神的眸子，瞬间又有些不开心了。
“可能是习惯吧，每次看月亮的时候，我总是好像要想起些什么，但又想不起来了。”
玉城光低下头，他总是咀嚼着月这个字，似乎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面前的阿夜侧脸上洒满了月光的面容，也让玉城光有些恍惚。
阿夜心中窃喜，但脸上却是不露分毫。
“好了，快点打电话让人收拾一下，我们先回去吧。”
“嗯。”
玉城光点了点头，这一单做完，他大抵要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了。
整个东京作恶多端的妖邪已经被他杀的差不多了，韭菜生长还要时间呢。
接下来就没办法靠狩鬼人这一行来继续赚钱了，不过其中结识的不少人脉，还能有点用。
靠着把东京上下妖魔杀穿了一遍的战绩，玉城光在这段时间里的确赚到了非常巨额的资金。
为此，他将自己原本临时租的住所那一片，全部买了下来。
在回去的路上，阿夜顺便又买了点夜宵，提溜着回了住所。
“玉城，我们明天做什么去？”
这一段时间，阿夜似乎过的非常愉快。
天天吃吃喝喝，没事就跟玉城光出去四处转悠，找妖怪打架。
“明天的话，姑且就先休息一下吧。”
玉城光想了想，说道。
“虽然现在已经有很多钱了，但我还是打算找个生意或者风投公司，把钱交给他们运作。”
买地，买书，做神秘学研究和实验，都是非常消耗钱的。
现在手上的钱虽然挺多，但终究是无根之萍，总不能花完了再杀一轮。
妖魔也不是地里的韭菜，噶了一茬立马能长出下一茬。
“赚钱做生意嘛？要不要试试交给我？”
阿夜擦了擦嘴，主动请缨道。
“既然你要做研究没有时间的话，那不如交给我来做怎么样？”
“伱？你会吗？”
玉城光对于阿夜的脑子，十分不信任。
有钱不怕花，就怕创业，玉城光觉得找个靠谱的公司比阿夜可能要可靠一点。
“啧，就算你找什么公司，做什么生意，也总得有人看着点吧？”
阿夜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说道。
“难道你就完全放心把钱交给外人来管吗？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帮你照看吧？”
管不住玉城光的人，也收不了他的胃，就只能从钱袋子下手了。
玉城光闲下来了的话，那她岂不就是没有事情可做了？
那可不行，必须要找件事才行。
让玉城光觉得自己有在努力帮他做点什么。
打理生意嘛，她又不是没有见过，相信以她的天分，学一学很快就会了。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也行吧。”
玉城光看了她一眼，便任由她去了。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至于她的小心思，玉城光虽然看穿了，但也乐的不去点破。
捞了个新差事的阿夜喜滋滋的啃着夜宵，玉城光拿过纸笔，坐在桌前，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从一开始的想要快速回去，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待了月余。
每度过一天，他就感觉自己似乎离回去更遥远了一些。
曾经的记忆和感觉在逐渐模糊，他似乎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了。
正啃着夜宵，十分开心的阿夜，看到玉城光这失神的模样。
不禁心情也有些低落了下来，忍不住开口劝道。
“大不了就不回去了嘛，反正对于你而言，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人要朝前看，你现在生活的不也很不错嘛。”
留下来吗？
玉城光苦笑了一声，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他所经历的百年后的世界，对于他已经是过往了。
而现在处在大正时代的自己，却才是正在进行的现在。
“不行的，在未来，肯定还有人在等着我，我要是死在了这个时代。”
“那她们的未来，又由谁来谱写呢？”
听到这句话，阿夜瞬间没了食欲，内心有些发酸。
不过再转念一想，玉城光所说的未来里也有自己的存在，心情又突然好了很多。
罢了罢了，这么努力的帮他，也是为了未来的自己。
如果回不去的话，那留在这个时代也是一样。
怎么算，自己都不亏。
不过听玉城光的言外之意，似乎并不止一个的样子。
哼，男人，让我吸了血，还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
最好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情，要是现在，你看我.
“咚咚咚！”
就在阿夜的内心不断的给自己加着戏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的叩响。
“谁啊？”
阿夜站起身，走过去开门。
拉开门后，门外是一张从未谋面的，陌生的面庞。
黑色的秀发比阿夜更长，直直垂到了大腿的位置之上。
清丽脱俗的俏脸十分陌生，阿夜保证自己绝对并没有见过这张脸。
不过对方的确是个能跟自己有的一拼的美人，阿夜下意识提起了警惕心。
“你是谁？这么晚了要干什么？”
对方却并没有理会阿夜的话，只是抬头越过她，看向了屋内。
直到看见了玉城光的脸，才露出了一丝丝的欣喜。
阿夜如临大敌，连忙往前一步，挡住了整个房门。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如果没事的话请赶紧离开。”
有些不明白阿夜对自己的敌视从何而来，门外的女人微微偏过头，轻声开口。
“我是来报恩的，那一日在海岸边上放生的人鱼，可还记得吗？”
这么一句话，也让玉城光回过神来，转头看了过来。
与门外那张清丽的面容对上眼时，玉城光又感受到了久违的悸动感。
这是除了在阿夜身上之外，第二次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感觉。
同时一句话也下意识脱口而出。
“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