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挪回神龛面前,算命先生叫了赵大成上前去烧香,拜了三拜,他又继续吟唱...
赵大娘去找了四个鸡蛋过来,先生用毛笔,照着一张布条,照猫画虎的写上四个序号,
外头的林兰华几个伸头去看,见他写得歪歪扭扭,就晓得这先生并不识字。
在鸡蛋上写好序号之后,按照年纪大小,赵大娘、赵大成、林兰华一一上前去,对着鸡蛋吹一口气,小石头的鸡蛋就有赵大娘来吹,
然后四人在神龛前烧香,插上,算命先生又接着开始吟唱。
唱过一阵之后,堂屋里放了六张凳子,林父、周老爹、赵大娘、赵大成、林兰华...几人从神龛前依次落座,一条长长的线,搭在他们身上,连没有在家的小石头也留了一张空板凳,上头搭着一端的先头,
林长山和周二刚举着活的大公鸡,绕着几人转圈,大公鸡,得时刻保证经过他们的时候,在他们头上的位置,
饶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是停下来,
林兰华衣裳穿得薄,长久的坐在板凳上,老早就坐不住了,一听结束,立刻起身活动了。
后面就是先生吟唱烧香烧纸,然后嘴里边念叨边在神龛前宰杀了一只大公鸡,
林长山和周二刚立马手脚利索的拿出去拔毛破肚,热水一早就被林二嫂她们准备好了,
很快鸡就下锅熬煮了,先生那边还没有结束,
唱得累了,赵大娘给先生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之后,歇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开始,
后头算命先生的嗓子都有些哑了,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他还交代,那些用到的五谷、鸡蛋,只能自家人吃,不可以给其他人吃。
丑时才结束,一行人草草吃了饭,周二刚父子回家去了,林父他们和先生,就在赵大成家睡下,
第二天一早,才被赵大成赶着骡车送回去。
熬了大半夜的林兰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脑子里还在回味昨日的法事儿,
吃了早饭,等赵大成再次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不少东西,林兰华爱吃的糕点和一些家用物品,稀奇的是他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些樱桃过来,个头有些小,不过颜色极是漂亮夺目,
赵大成连人家编织的小提篮也一块儿带回来了,底下垫着些青绿的蕨叶,更称得樱桃殷弘水润,
“咕嘟”一声轻响,还没吃进嘴里,林兰华就先咽了一口口水,赵大成他们可能没听见,但她自个儿却是十分明了,面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手已经伸过去,接过了提篮,
抱着提篮去了灶房,抓了不少放进一个大海碗里,没忍住嘴馋,先送了几颗进嘴里,酸酸甜甜,汁水丰富,果核很小,
又接着吃了两颗,林兰华才舀了水,冲洗两遍自顾自抱着海碗去屋檐下,做着吃,
“篮子里还有不少,你这是把人家一棵树的樱桃全都买过来了吗?花了多少钱啊?”赵大成将东西一一往家里搬,林兰华开口问道。
“没花多少钱,这是人家自己种的樱桃,个头不算大,富贵人家看不上,平民百姓又吃不起,就被我都带走了,”
林兰华边吃边摇晃脑袋,
“可以,滋味还不错,挺甜的,一会儿送一些去给小桃,”
赵大成就知道她喜欢吃这些,才买回来,这会儿瞧她吃得开心,心中也十分受用,
趁热打铁道:
“过两日山里的野杨梅也要成熟了,到时候我去给媳妇你摘一些,”
林兰华自然开心,本来还觉得他们浪费银钱的赵大娘,见人家两口子自得其乐,也闭紧了嘴,没说算命丧气话。
“哦,对了,我今日还在县里遇上了商队,说是从南边来的,带了不少鱼干、紫菜、海带什么的,在县里贩卖,我去凑了凑热闹,也跟着买了些,”
拎起骡车上的鱼干,给两人过目,随后又拿起一大块青得发黑的东西,说道:
“这叫海带,我听那行商的说,味道很不错,我就买了些回来,换换口味,说是只要一小块,提前泡水,就能涨老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上下翻动手里的东西,疑惑的看着,赵大成也不知道那行商之人说得是不是真话,
林兰华一早就看出来,他手里的东西是海带,她真是许久没吃过这东西了,也有些想念那个滋味,
面上假做不认得,笑道:
“那咱们泡一块儿来试一试,”
思索了片刻,林兰华问道:
“可打听了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从前进城,两人总会着意打听各路消息,好提前防备,此次遇见县里的这对商人,赵大成也没忘,趁着买东西的时候,不动神色的打听消息,
从那队商队的嘴里得知他们是从南边的亭州一路过来的,亭州知府,和带兵驻守亭州、抵御外匪的镇南侯,现下都以邓将军为尊,
镇南侯依旧驻守南镜,却抽调了一部分军士和凑错了好些粮草北上,去援助邓将军围剿流民叛军,
那些商队上头的人都是亭州有些关系的,一早打听到消息,就远远跟在军队的后面一路过来,到楚州境内才分道扬镳了,带着好些从海边搜罗的海货,卖完各处。
“听说他们和军队已经分开七八日了,按脚程,早都到永州了,我还听他们说,军队的人数可不少,看来收复北面的柳州、盛州,指日可待了,”
赵大成此刻眼中也透露出一丝大丈夫的豪气,和对建功立业的盼望,却也很快清醒过来,
虽说英雄不问出处,但他们这种毫无背景势力的升斗小民,要想在战乱中保住性命已经十分艰难了,再要建功立业,简直是异想天开,千万分之一,谈何容易啊!
林兰华幽幽道:
“也该收拾北面的流民了,早先还打着为民除害,与民请命的口号,眼下不也是为祸一方,做出残害百姓的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