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暴雨之后,天气就像是突然开了闸一样,明明前一刻还太阳高照,后一秒大雨就不期而至,“哗啦啦”急如羽箭,片刻之后就又停了,
有经验的农人,瞧着空中的日头,就知道雨很快就会消失,顶着雨在地里忙活,要么就近找个树荫,等雨下过之后,骂咧两句老天无常,就踏进沾了不少雨水的地里继续干活。
尤其傍晚时分,更是容易有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好在大雨来前,狂风先至,黑云压顶,留给了地里的农人及时跑回家的空隙。
赵大成他们家的地,离村子远些,老早被家里人叮嘱,要是天气不好,就赶紧往家回,半道上要是下了大雨,在就近的人家户躲雨,他们好拿伞去接。
村子里人的人家绝大多数都是穿的蓑衣和斗笠,雨要是稍微小些,还直接淋着雨走动,林兰华买了几把雨伞,留了两把在家中用,其他的都在空间中放着,
但赵大成还是习惯穿蓑衣,出门走那些窄小的小山道,在打着伞,碰来撞去,还容易刮坏了伞。
“哎呦,我这腿,疼得很,像是有虫子在骨头里爬一样,晚上,睡都睡不着,”
连续的阴雨天,赵大娘的腿脚开始不舒服了,手也发麻,
“我这手也麻得很,做着活计还好一些,要是哪样都不干,啧...就麻得难受,怕是有懒病,下着雨,等我这去拿些豆子来捡,”
前段日子赵大成和林父架着骡车,去打听了一圈,找了双牛村的一个算命先生,那个算命先生语焉不详,神秘莫测,只说他们是在林子里沾染了孤魂野鬼,需要做法事,将邪祟驱除,
一场法事下来,需要烧不少的纸钱和香,这些东西算命先生那儿都有现成的,
林兰华初听,心头暗笑,算命先生是个生意人,
不过赵大成倒是相信,毕竟两人在山林中确实动过几次手,杀了不少人,虽然是写穷凶极恶的匪徒,到底沾染了些因果,
算命先生给赵大成家定了个日子,六月初九,正式的日子,到时候由赵大成去将人接来,夜幕降临就开始行法事,一直到夜半三更,才会结束。
林父知道这一场法事下来,需要不少的香和纸钱,还有打发先生的银钱,花费不少,心中犹豫,
想先看看赵大成家弄了之后的效果,在打算,和他有一样想法的是周老爹,他之前本来是想等赵林两家弄了法事之后,看有没有用,现在就只盯着赵大成家了。
“这先生到时候是沾不得荤腥的,咱们给他弄些个啥吃食呢?”
赵大娘边挑豆子里的细碎沙石、草屑、渣渣以及坏掉的豆子和小虫,一边忧心后头初九的事儿,
干瘦布满皱纹的手,“唰”在簸箕里头扫一遍,将底下露出来的杂质全都挑起来,
烂豆子和虫子啥的都放在一个小些的木盆里,到时候要拿去喂鸡,
边上的篮子里,还有小半篮的豆子,全都是要挑的,
“还是你们存的豆子好,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在里头啊?不像是我们以前存的,根本放不了多少时间,就全被虫吃了,太容易生虫了,一生就牵丝挂网的长虫,根本存不长,”
手里不断的扒开豆子挑杂质,嘴里是梦到那句说那几句,
林兰华神色自若的笑了笑,
“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放,就和以往一样存在地窖里头,也不知道是咋了,今年真的很少生虫了,也是怪了...哈哈哈~!”
嘴上说着奇怪,却是满面笑容,装得跟真的不知道一样,连带着赵大娘都跟着笑起来,
“到时候咱们去地里刨几个土豆出来,在放些红薯一块儿,煮点儿杂粮粥,在蒸个蒜蓉白菜,不放油也就差不多,”
林兰华询问过到时候法事的大致流程,知道弄好一切事宜,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太晚了估计大家也吃不下什么,
再说这段时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有一碗杂粮粥,已经很不错了。
“到时候煮稠一点儿就行了,也不用多精致丰富,”
他们趁算命先生没来之前吃饱点儿,就好了,
算命先生:“......”
赵大娘此刻捡的豆子,都是后头要吃的,铺在地上晾晒,总免不了混进来沙石,草屑渣渣也是不可能完全被筛出去的。
林兰华抬着属于自己高些的板凳,过去帮着一块挑豆子,时不时的起来走动走动。
香烛、纸钱、香炉、草人这些全是算命先生提前准备好,他们只要准备些五谷、鸡蛋、线团、大公鸡...
除了大公鸡和五谷,其他的家中都有,
“明儿赶集,叫大成去看看有没有抱大公鸡去集上卖的,卖两只回来,家里这两只我还舍不得杀,在买些五谷,”
没过两日就是算命先生来做法事的日子,家里早早就被赵大娘整齐打扫过,日头偏西之后,
林父和林长山夫妻,周老爹和周二刚夫妻都过来了,几人得了信,早先吃了些东西垫肚子,
算命先生被接来之后,神神叨叨的在堂屋的神龛之下,用彩色的线捆小人,
捆了一大一小,里头还放了些铜钱,就用一个木盆大小的簸箕放着,他抬了小板凳坐在神龛前,面前还用小桌子,摆放着装好的五谷,
之后就是先生的唱词声,不大不小,嗡嗡嗡的,林兰华听不大清楚,
其他人也都在门外探头探脑,先生一有吩咐,就立刻去办。
唱了好一会儿,先生连桌子带着簸箕,全都挪到堂屋门口,在门内,继续开始低声沉闷的吟唱,
林兰华他们都只能在两边的厢房看着,
林父周老爹抬了椅子靠坐在堂屋的两侧,说着闲话,一会儿是从前见识过的算命先生做法事儿的场面,一会儿又是这个先生吟唱的声调声音以及步骤合适不合适......
林长山倒是对算命先生好奇得很,蹲在他身边仔细的听,偶尔跟着吟唱两句,
光是堂屋内的两次吟唱,差不多就有一个时辰,林兰华听说后边还要不少时间,担忧的看了看算命先生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