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法院第五庭,庄严肃穆的气氛被打破,窃窃私语如瘟疫般蔓延。
余文慧一袭黑色职业套装,面色平静,但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呈交新证据——独立鉴证机构出具的通讯基站重析报告。”
报告如一枚重磅炸弹,掷向控方精心构建的证据链。
时间,成了最锋利的刀。
报告中冰冷的数字无情地指出,案发当晚,李俊的不在场证明存在明显的时间差,足以推翻之前的所有证词。
“反对!这份证据的来源和真实性存在疑问!”控方律师声嘶力竭地抗议,却显得苍白无力。
法官面色凝重,正欲宣布休庭,法庭的空气骤然紧绷。
几名身着制服的法警突然上前,拦住了余文慧的去路。
“余律师,接到安全警告,您的车辆底部发现可疑装置,需要进行检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余文慧的呼吸微微一窒,但随即恢复了冷静。
她微微一笑,低声对身旁的书记员说道:“请把这份报告复印十份,分别寄给传媒协会、廉政公署,以及……少年警讯校友会。”
她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这是一场豪赌,她赌的是舆论的力量,是正义尚存的希望。
走出法院大门,刺眼的阳光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她的座驾已被拖走,取而代之的,是台阶下那熟悉的身影——黄志诚,o记高级督察,亦是她曾经的同学。
他手中拎着一个泛黄的牛皮纸袋,像一个迟到的老朋友。
旺角,灯红酒绿,喧嚣嘈杂。
一家老旧的茶餐厅,隐藏在霓虹灯的阴影里,角落里,黄志诚和余文慧相对而坐。
“这是97届少年警讯年度考核录像备份盘,”黄志诚将牛皮纸袋推到余文慧面前,声音低沉而沙哑,“里面有段被删减的画面——当年李俊举报霸凌事件后,考官让他当众掌掴受害者作为‘纪律平衡’,他拒绝了,结果被记过处分。”
录像盘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沉甸甸地压在余文慧的心头。
“我们都以为他是规则的守护者,可那天之后,他看我们的眼神就不一样了。”黄志诚的目光深邃,仿佛看穿了岁月的迷雾。
“那你现在还相信法律能制裁他吗?”余文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问的不仅仅是黄志诚,也是在问自己。
黄志诚良久未语,眼神复杂,似有挣扎,最终只是留下了一句:“下次开庭前,他会动手。”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茶餐厅里嘈杂的背景音,以及两人沉重的心跳。
夕阳西下,九龙城寨旧址附近,一座古老的祠堂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太子,洪兴双花红棍,正在主持一场“扎职”仪式。
香火缭绕,气氛庄重,但一股暗流正在涌动。
一名新晋红棍突然拔刀,刀锋直指主位,打破了表面的平静:“你说兄弟如手足,那长毛算什么?”
空气瞬间凝结成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子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还没等太子开口,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数名便衣警察如猛虎下山般冲进祠堂,以涉嫌非法集会为由,强行驱散人群。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推搡,叫骂,怒吼,交织成一曲混乱的乐章。
混乱中,太子的袖口不经意间滑落,一把锋利的蝴蝶刀暴露在空气中。
而这一幕,被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当晚,社交媒体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炸。
《洪兴内讧?双花红棍遭警方精准打击》的标题,占据了各大新闻网站的头版头条。
评论区水军涌动,将舆论引导向“传统社团已腐朽”的论调。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战,目标直指洪兴的根基。
而在幕后,李俊正襟危坐在监听室里,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静静地听取线人的汇报:“太子情绪失控,已联系骆天虹求援。”
夜幕深沉,东莞仔突兀地出现在太子藏身的天台上。
太子独自一人坐在天台边缘,手中的酒瓶映着黯淡的星光。
两人沉默良久,只有夜风在耳边呼啸。
“你知道李俊为什么不怕你反吗?”东莞仔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沙哑,“因为你讲规矩,而他——玩的是人心。”
他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太子。
照片上,余文慧正走在街头,身后却跟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要是倒了,下一个就是你。仪式可以重建,但信任一旦碎了,龙头棍也撑不起堂口。”东莞仔的声音充满了警告。
太子握紧酒瓶,指节泛白。
他忽然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我师父说过,判官执刀,是为了斩断恩怨。可现在……刀都被别人握着了。”
东莞仔默然地望着太子
新界,一处废弃的冻肉厂里。
长毛被拖进一间阴暗潮湿的冷库。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
他瑟缩在角落里,恐惧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上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泡,仿佛看到了自己惨淡的未来。
东莞仔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太子独自一人站在天台上,望着香港璀璨的夜景,眼神复杂,难以捉摸。
他仰头将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玻璃瓶“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子夜,李俊独自一人,穿过层层守卫,走入猛虎堂地库最深处的一间密室。
地库深处,空气阴冷潮湿,带着一股经年不散的霉味儿。
李俊如同行走在自己大脑皮层的褶皱里,每一步都踏着精心算计。
墙上的老式沙盘模型,与其说是地理复刻,不如说是他权欲的具象化地图——东九龙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楼宇,都如同棋盘上的格子,等待着他落子布局。
他走到“法院大楼”的位置,指尖摩挲着那枚代表林怀乐的黑色棋子,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棋子插了上去,像是判决了一个死刑犯的命运。
随着他按下遥控器,沙盘边缘立刻亮起一圈诡异的红灯,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十余个隐藏的窃听点,如同蛰伏的毒蛇,开始吐着信子,收集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手机震动,是飞全的来电。
李俊接起电话,放到耳边,飞全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俊哥,太子已经按捺不住,向骆天虹求援了。消息……是我们的人放出去的。”
李俊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太子和骆天虹绝望挣扎的模样。
“很好。”他低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毒蛇的嘶鸣,“让他们觉得还有退路。人嘛,总要有点盼头才肯卖力气——等他们伸手去抓的时候,再把他们的希望,连同那条退路,一起烧个干干净净。”
他睁开眼睛,目光如同猎鹰般锐利,缓缓移向沙盘中央那根雕刻精致的龙头棍模型。
那是权力的象征,是欲望的源泉,也是无数人头破血流也要争夺的至宝。
镜头缓缓拉近,聚焦在龙头棍模型的底座。
在那精致的雕刻之下,一道细微的缝隙之中,隐约可见一行用极小的字体刻着的小字:
“律法如笼,囚者自认清明。”
李俊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龙头棍,仿佛在抚摸着自己的命运。
他知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明天开庭,按原计划进行。”李俊对着电话说道,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挂断电话前,李俊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飞全:“你说...黄sir会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