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成志一脸凝重地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烟，看着眼前的桌子，沉默不语。
华曾山等了他一会儿，见他始终不说话，心里咯噔一下。
“成志，江桃那个孩子跟你妈年轻的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她又刚好是被扔在了你们下卡卡放的地方，这一切巧合，你就不想把事情调查清楚吗？”
“万一，江桃她才是你的亲女儿，二十多年了，你就不想把她接回来吗？”
他看着那孩子就觉得喜欢，想跟她亲近。儿子这时候犹豫来犹豫去，华曾山心里又急又气，又不能逼他。
“你倒是说话呀。”
“爸，我……”华成志扔掉手里的烟，两只抱住自己的头，狠狠抓了几下头发，“爸，要是确定江桃才是我女儿，那胜美怎么办？”
他跟牵月把胜美放手心里，仔细养了这么大，前儿还带了对象回来给他们看。
要是胜美真不是自己的女儿，他接受不了。
还有，“这事，我怎么跟牵月开口？她要是知道我们背着她去调查秦牵弟，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一起养着不就行了！”华曾山皱了皱眉，生气儿子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孩子要真是秦牵弟换的，那她也是把胜美扔了。
她不要孩子，你们继续把她当女儿养着不就成了。”
“但是，江桃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是必须得问清楚的。”
不然他这后半辈子心里都不安生。
“唉——”
华成志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即使还当女儿养在身边，但那感情就不一样了呀。
胜美要是知道了，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她肯定接受不了。
父子俩在沉默的对峙着。
就在这时，秦牵月下班回来了。
刚进门就听见华成志在叹气，屋里的气氛也有些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还叹气？”秦牵月换好了鞋，来到沙发这里，给曾山倒了杯热水，“爸，您喝茶。”
“爸，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要不要我去接妈过来，咱们一块在家里吃饭？”
这时候已经晚上时间。
她是因为没有单位，在厂里上班，周末才没有休息时间。
“不用，我等会回去。”华曾山深吸一口气，用商量的口吻，跟秦牵月说话：“牵月，我们有件事想问问你。”
公公严肃的表情让秦牵月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爸，什么事啊？”
华曾山深吸一口气，看了儿子一眼后，缓缓说道：“我想打听一下，你妹妹秦牵弟嫁到了哪里，家里生养了几个孩子？”
秦牵月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心里一直打鼓，总觉得心慌的难受。
以前公婆从来不过问秦家的事，丈夫华成志，也不喜欢她娘家。
就她生孩子时候，牵弟来照顾她一天，成志才允许她跟牵弟来往。
但是秦家的其他人，他还是不希望能有过多牵扯。
爸妈眼里只有那个好吃懒做的弟弟，家里原本有些条件，也被弟弟去赌光了。
结婚的时候，爸妈想把她跟牵弟换亲，再把她嫁一遍好拿彩礼钱。
她那时候就狠心跟爸妈断了关系。
可牵弟是好的，她那时候才十几岁，是被爸妈哄着换亲的。
后面牵弟嫁的不好，她偷偷给送过钱。
下方后，她快生了，想娘家人，又离她嫁的人家近，才写信求人送了过去。
她记牵弟的情，成志重回单位，华家的资产也还回来后，这几年她总会偷偷给牵弟家寄钱回去。
爸跟成志是知道了这件事，来兴师问罪的吗？
秦牵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有些发虚：“爸，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问问。”华成志在心里又叹了口气，赶忙握住秦牵月的手，安慰她：“牵月，你别多想。
咱爸也是心里有一处疑问，想知道你妹家里的情况。”
秦牵月咬了咬嘴唇，低下头说道：“牵弟嫁到了真阳县，涵洞镇，家里有三个孩子。”
“哦？”华曾山继续问，“都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他们秦家，刻在骨子里的重男轻女。
那个秦牵弟更是深受其害，性子难免受了影响。
“俩闺女一个儿子。”提到这个，秦牵月不好意思笑笑，“爸，请您理解。”
“他们那都是讲究‘养儿防老’，担心家里没个男娃，等老了身边没人照顾。”
秦牵月都没敢说“我们那”。
她跟成志就只生了胜美一个女儿，可能是当时伤了身，后面一直没再有孩子。
等胜美大了一些，她身子好了一些，准备再要一个的时候，计划卡卡生育就来了。
计划生育很严格，提倡生一孩，生二就胎罚款，还要开除单位。
成志也一直安慰她，一个女孩就很好。
所以她一边心疼妹妹，一边庆幸自个能够嫁给华成志。
不然她可能也要跟妹妹一样，连着生好些个孩子。
要不是她打钱过去，家里孩子都养不起。
“恩，我理解。”
并不是养儿防老，那时候乡下卫生教育没有普及，每家都好几个孩子。
计划卡卡生育也就这十几年才实行，也是前年才严格起来。
所以，秦牵弟家里生几个孩子，华曾山并不关心，他要问的是，“牵月，我听成志说，当年你生孩子的时候，你妹妹带着自个的孩子去的？”
华曾山的眼神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秦牵月的眼睛。
秦牵月被盯着，心跳节奏加快，攥着的手，手心在冒汗。
华成志一把搂住了她，替秦牵月解释，“爸。牵月生胜美的时候，还不冷。
牵弟家的孩子刚出生，家中没人看着，她又想来看牵月，不得已才抱着过来。”
所以他一直感念秦牵弟的好，媳妇往她那里寄钱，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恩，”华曾山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我听成志说，那时候是你妹妹跟人帮忙生了孩子，当天夜里，也是她跟你睡一个屋。”
“成志从头到尾就只看了孩子一眼。”
“那她有没有把自个的孩子，跟你们的孩子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