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问题...”陆衷弱弱举手，“幕后那人既然拥有把人拉入心魔的能力，那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们？”
“《格言联璧》学过没？”
拥有全部记忆的阿宓对于修真界邪修的运行原理也了解了几分，十分善解人意地替他解答困惑，“木有根则荣，根坏则枯；鱼有水则活，水涸则死；灯有膏则明，膏尽则灭，一个道理的呀。”
陆衷耿直摇头：“听不懂。”
“......”
在伏流火暗戳戳的推搡下，阿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轻咳一声：“...没事，不重要。总之幕后那人想要的并不是我们的命，他只是把我们当做一个类似于一个可以无限刷经验条的东西。”
她顿了顿，继续神识传音道：【这世界的设定是，修士一旦被心魔掌控便会堕为邪修，体内的灵气也会向邪气转化。我猜那人应当是靠吞噬这些邪气生存，对他来说，我们活着给他制造的收益比我们死了更高，谁会拒绝一个永动机呢？】
【就比如先前那个可怜的萧师妹，她体内的灵气已经开始向邪气转变，我们最好祈祷竹子的小师侄快点给她唤醒，否则若是继续放任她陷在心魔中，恐怕再次醒来的她就是黑化版萧师妹了。在医学中，她那个阶段也被称为癌症晚期。】
陆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过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伏流火轻啧两声，扭头看向谢玉昭，扬眉问道：“之前你和少寂不是碰上一团诡异的邪气吗？不如我们现在履着找过去，直接把他老家毁了吧。”
谢玉昭颇为意外地瞥他一眼。
自从伏流火有了原主的记忆后，性格或多或少被影响了些，连带行事作风也跟着硬气起来了。
“应该行不通。”裴文竹摇摇头，接话道，“先前找到昭昭和少寂时我就在附近搜了一圈，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卫倚说过，这瘴雾来的很频繁，我们不妨等到下次瘴雾弥漫，再将他揪出来五马分尸。”
...看起来硬气的不止是伏流火一人。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每个人都在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
若是在初来修真界时碰见这种事，他们恐怕都得吓破了胆，清醒之后别提什么报仇，一秒钟都不会耽搁，大概率会逃跑，马不停蹄地离开这个恐怖的鬼地方。
“我申请抓到他之后踩他两脚。”阿宓举起手，“这种揭人伤疤的行径太恶劣了，我真的忍不了。”
“你还是心太软。”伏流火抱着双臂，阴恻恻道：“我必将他的上嘴唇掀开盖住整个脑袋，再狠狠捅他几刀，才能泄愤。”
“这活阎王。”裴文竹欣慰地看着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话这么中听？那就按你说的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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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以防万一，在简单的商讨过头，众人还是一同同意踏出山洞，再次前往谢玉昭和少寂遇到邪气之处，抱团搜寻一番。
那团邪气来得突然，绝非凭空而出。先有无妄山四个小弟子，后又有谢玉昭，几人将这山搜了一遍又一遍，唯独在这碰见了不同寻常的邪气，说明这里必有古怪。
此时正值夜半时分，月明星疏，茂密林海中一片静谧，唯有众人的脚步沙沙声。
有了谢玉昭的前车之鉴，众人时刻谨慎警惕，地毯式地将此处摸了个遍，然而却无疾而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那团邪气好像从未出现过，寻不得半点痕迹。
一筹莫展之际，阿宓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奇怪，方才那里有这么个小道吗？”
谢玉昭扭头望去，借着月光看清了眼前之景。
周旁拔地而起的矮小山峰侧面覆盖着杂乱的野草藤蔓，裂开的石缝中横七竖八长着几株野花，奇异的是，在那交叠密布的藤蔓之下，裂开了一个至多能容纳两人并肩通过的窄小缝隙，从这个角度望去，倒如同峡谷一般。
她微微一怔，在脑海里搜寻了圈，确认刚刚自己看过去时，那里还是一片没有裂痕的完整山壁，面色凝重。
这小道委实诡异，像是被人为掰开一条路，更诡异的是，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掰开的。
众人默不作声地交换了个视线，裴文竹抱着柳琴，不动声色地走在最前方。
六人之中，唯有她修为最高，即便尚未恢复记忆，战斗力也远超其余五人。
在大乘不足十指、化神足不出户的修真界中，元婴是大多数人穷极一生才能达到的最高水准，无论到哪都得被恭恭敬敬唤上一句“真人”。
裴文竹走在前头，余下之人跟在她的身后，朝着那散发着诡谲气息的小道径直走去。
拨开垂下的藤蔓，甫一踏入小道，迎面便吹来一股凉飕飕的阴风，叫人脊背发寒。
裴文竹面不改色，素手轻拨琴弦，浓郁汹涌的青碧灵力在身前张开一面屏障，将那股诡异的冷风抵在身前。
伏流火眉头微皱：【狭管效应。有风吹来，便说明这小道贯穿了整座山峰...按理说前方不应该一片漆黑啊。】
【这里是修真界，朋友。】阿宓五指微张，点点星芒环绕于她身侧，将狭隘的小道照亮了几分，【不能用我们世界的知识来解读这里。】
伏流火正欲说什么，却被头顶突然掉落的碎石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抬头望去。
此处两侧石壁狭窄，裴文竹方才释放的灵气被束缚在这一方天地中，四处碰撞，形成了狂啸刮过的冷风，连带两侧石壁剧烈颤动，自顶端不断落下块块碎石。
谢玉昭伸手唤出血幽珠，血色雾气瞬息在头顶结成一片薄薄的屏障：“不用管，我们直接冲过去——”
她话音未落，却见前方悄无声息浮现出一个纤瘦娇小的身影。
原本浅浅萦绕周围的阴森邪气在她出现的下一瞬骤然浓郁，势如破竹，裹挟着尖锐杀气狂风骤雨般扑来，撞在裴文竹身前波动的灵力屏障上，引发一阵刺耳的嗡鸣。
两侧石壁震颤的幅度骤然加剧，落石如雨，噼里啪啦砸下。
裴文竹眉心一跳，定定望着眼前那道身影，微有诧异：“...萧师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