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钟声依旧回荡,只是这一次,那韵律中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守护意味,仿佛在向整个怨灵魔域宣告:这片峡谷从此有了新的支柱,往后再无人能肆意欺凌。
林枫、风老怪、红伊儿三人在石桌旁落座,殿内光线虽算不上明亮,却氤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馨暖意。
石壁上镶嵌的幽冥珠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将三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随着烛火轻轻晃动,恍若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卷,静谧而安宁。
不多时,几位身着素色侍女服的魔族侍女端着托盘从偏殿走出,托盘上琳琅满目的,皆是怨灵魔域特有的佳肴——一盘“幽冥兽烤肉”,肉质呈暗紫色,肌理间泛着淡淡的灵光,上面撒着魔域特产的“断魂椒”,虽名字透着凶戾,入口却带着幽冥兽独有的醇厚鲜香,灵气在舌尖缓缓散开,暖人心脾;一碗“腐心菇汤”,菇体如墨玉般温润剔透,汤面上漂浮着几丝金色的灵丝,那是怨灵魔域独有的“安神丝”,据说需百年方能凝聚一丝,有安神定魂、滋养神魂之效;还有几碟凉拌的“血叶菜”,叶片红如玛瑙,脉络清晰可见,淋上特制的魔蜜,甜中带着微辣,清爽开胃,最是解腻。
最后,侍女们小心翼翼地捧上三坛酒,坛身上用朱砂笔力遒劲地写着“忘忧酿”三个字,正是林黯焱提及的佳酿。
红伊儿亲自上前,玉指轻抬,看似随意地在坛口泥封上一敲,泥封便应声而裂,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充盈了整个大殿。
那香气不似仙酒那般清冽缥缈,也不似凡酒那般浓烈呛喉,而是带着一丝幽冥草特有的甘苦,入鼻后却让人灵台清明,烦忧尽散,果然不负“忘忧”二字。
“来,尝尝孩子们的手艺。”红伊儿笑着执起酒勺,给三人面前的玉碗斟上酒,酒液呈琥珀色,在碗中轻轻晃动,泛起细密的酒花,久久不散,“黯焱这孩子,酿酒的本事倒是随你,心思细得很。这忘忧酿,他足足窖藏了五年,说一定要等你回来,亲手开封才不算辜负了这酒的心意。”
风老怪早已按捺不住,端起酒碗凑到鼻尖深吸一口,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好小子,有你爹当年的风范!这酒香里竟缠着淡淡的轮回之力,温润绵长,不简单啊!老夫可等不及了,先替他敬你一杯。”说着便要举杯。
林枫也端起酒碗,目光落在碗中琥珀色的酒液上,那酒液里仿佛映出了孩子们从小到大的模样,心中暖意涌动,正欲与二人碰杯,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那声音里,夹杂着年轻修士压抑的争执、老者含着怒意的厉声呵斥,还有兵刃碰撞发出的清脆脆响,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峡谷的宁静。
红伊儿眉头微蹙,放下酒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时候外面怎么会这么吵?黯焱他们按说也该回来了。”
林枫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双目微闭,神识如无形的潮水般悄然扩散出去,瞬间笼罩了整个峡谷入口,将外面的景象清晰地纳入感知之中。
神识中,只见三道挺拔的身影正站在石阶下方,正是他的三个孩子——长子林黯焱已是魔帝一层修为,身着一袭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颀长的身形,与成人无异。
他眉宇间带着与红伊儿相似的淡然沉静,只是此刻眉头紧锁,握着拳头的指节微微泛白,显然是动了真怒,但周身气息依旧沉稳,并未因对方人多势众而乱了阵脚;
次子林黯灼穿着一身利落的红色短打,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一身修为已至魔皇大圆满,离魔帝仅一步之遥。
他性子显然更急躁些,正对着对面的人怒目而视,手里拎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骨刃,刃身流转着淡淡的魔气,显然已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只是碍于长兄的压制才未贸然行动;
小女儿林灿儿年纪最小,却也修炼到魔皇七层巅峰,实力不容小觑。
她梳着利落的高髻,一身粉色襦裙外罩着件玄色短褂,裙摆下露出的战靴沾着些许泥土,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小冲突。
她虽站在两个哥哥身后,却没有半分怯懦,脊背挺得笔直,手里紧紧攥着一株泛着红光的轮回草,那双曾含着稚气的大眼睛里此刻满是倔强,硬是没让委屈的泪水掉下来。
在他们对面,站着一群身着黑色长袍的怨灵魔族魔皇、魔帝,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修为已至魔帝二层,胸前绣着怨灵魔域的族徽,显然在族中地位不低。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林黯焱三人,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敲得“笃笃”作响,每一声都带着压迫性的魔气,仿佛想用气势先压倒对方:“放肆!不过是些血脉驳杂的野种,也敢在怨灵魔域的地界上撒野!今日若不乖乖交出‘轮回草’,定要你们尝尝族规的厉害,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身后的几个魔皇、魔帝也纷纷附和,其中两个已是魔帝初期,其余的皆是魔皇巅峰,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语气嚣张至极:
“就是!凭你们也配采集轮回草?那是圣女才能用的灵草,何等尊贵!你们这些凡人的后裔,碰一下都是玷污,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林黯焱向前一步,挡在弟妹身前,身形如劲松般挺拔,声音虽年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传遍四周:
“轮回草长在往生阵边缘,是守护灵默许我们采摘的,凭什么你们能采,我们就不能?再说了,明明是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抢我们的灵草,反倒恶人先告状,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他说话时,周身轮回之力若隐若现,显然已有了几分红伊儿的风范。
“抢?”老者冷笑一声,拐杖直指林黯焱,杖头镶嵌的骷髅头闪烁着幽光,“在怨灵魔域,老夫说的话就是规矩!让你们交出来,你们就得交出来!否则……”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一个魔帝初期修士已按捺不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道凝练如箭的黑色魔气直扑林黯灼面门,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显然是想先伤一人立威。
林黯灼虽惊不乱,脚下步伐微动,避开要害的同时,挥舞骨刃格挡。
骨刃与魔气碰撞的瞬间,发出“锵”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只是他终究修为稍逊一筹,被震得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胳膊上还是被魔气擦过,顿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正渗着乌黑的魔气,显然是中了对方的腐蚀魔功,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
“二哥!”林灿儿惊呼一声,身形微动便要上前相助,却被林黯焱一把拉住。
她转头看向兄长,眼中满是不解,林黯焱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此刻冲动只会落入对方圈套。
林灿儿咬了咬牙,硬生生停下脚步,只是眼眶瞬间红了,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在对方面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