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快如鬼魅,显然训练有素,对房间布局乃至龙隐卫的巡逻间隙都了如指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木盒的瞬间——
我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声响。
原本瘫软在身侧的右手,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骤然弹起!速度并不算顶尖,却带着一种精准到可怕的预判和决绝的力量,直取他手腕的命门!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垂死”的我还能发动如此精准迅猛的攻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但他反应极快,手腕一翻,如同泥鳅般滑脱,反手一记掌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向我的颈侧!这一下若是劈实,足以让任何人瞬间失去意识。
然而,就在他变招的刹那,我左手腕上那生物胶布下的热流轰然爆发!
一股灼热却带着撕裂般痛楚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冲开了部分被“烬霜”冻结的经脉!霍晓晓的秘法,生效了!
“咳……”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我喉间溢出,伴随着的是体内更剧烈的翻江倒海。但与之对应的,是一股短暂却真实不虚的力量感充斥了四肢百骸!
我借着这股力量,身体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猛地向床内侧一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记掌刀。同时,原本软绵绵的左腿如同钢鞭般扫出,目标并非黑影本身,而是他身旁的输液架!
“哐当!”
金属输液架倒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一下,不再是悄无声息的潜入与反制,而是彻底的惊动!
门外瞬间传来七雨惊急的呼喊:“少家主!”以及龙隐卫快速逼近的、充满戒备的脚步声!
那黑影眼神一厉,知道行动已经暴露,毫不犹豫地放弃九龙佩,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急退,目标是那扇敞开的窗户!他显然预留了退路!
想跑?
我眼中冰芒一闪,强忍着经脉几乎要被再次撕裂的剧痛和噬心蛊因力量波动传来的警告性悸动,右手在床单上一撑,借力将床上那只沉重的医用枕头狠狠掷向黑影的后心!
这一掷,蕴含了秘法激发出的所有残存气力,速度快得惊人!
黑影感觉到背后恶风袭来,不得不回身格挡。
“嘭!”枕头被他手臂挡住,爆散开来的羽毛暂时遮蔽了他的视线。
就是这瞬间的阻碍——
“砰!”病房门被猛地撞开,两名龙隐卫如同猎豹般扑入,直取黑影!
与此同时,窗口外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显然是外围的守卫被惊动,封锁了逃逸路线。
黑影陷入了短暂的包围。
但他似乎并不慌乱,格开龙隐卫第一波攻击后,手腕一翻,一枚约拇指大小、闪烁着不稳定红光的金属物体被他顺势抛向了……我的病床方向!
不是攻击我,而是……?
“干扰器!小心!”一名龙隐卫厉声喝道。
那金属物体落在床脚,“嘀”的一声轻响,红光急速闪烁。瞬间,病房内所有的电子设备——监护仪、输液泵、甚至灯光——屏幕乱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随即齐齐暗了下去!
一片混乱的黑暗降临。
只有窗外渗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房间里模糊的轮廓。
借着这短暂的黑暗和混乱,黑影身形一矮,如同融化的影子般,以一种诡异的身法从两名龙隐卫的合围缝隙中钻过,直扑窗口!
“拦住他!”七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怒。
一名龙隐卫甩手射出几道寒星,是特制的麻醉针。
黑影人在半空,却如同背后长眼,身体不可思议地扭曲,险险避开大部分针芒,只有一枚擦过了他的小腿。他闷哼一声,动作却丝毫未停,撞开早已被他破坏锁扣的窗户,翻身跃出!
“追!”龙隐卫毫不迟疑,紧随其后跃出窗口。
病房内,灯光在几下闪烁后,部分应急系统恢复,提供了昏暗的照明。
一片狼藉。
七雨脸色煞白地冲到我床边:“少家主!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她声音颤抖,上下检查着。
我靠在床头,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呼吸急促,额头上满是冷汗,左手紧紧按着胸口,那里气血翻涌,噬心蛊的躁动和“烬霜”寒毒的反扑如同两股巨浪在体内冲撞。霍晓晓的秘法效果正在急速消退,带来的虚弱感甚至比之前更甚。
“无碍。”我挤出的声音嘶哑不堪。
目光扫过一片混乱的房间,落在那掉落在地的紫檀木盒上。盒盖已经打开,里面的九龙佩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流转着沉静威严的光泽。
对方的目标,果然是它。或者说,是它所代表的权力和资源。
这次袭击,是试探,也是警告,更是一次赤裸裸的宣告——他们有能力穿透皇甫龙布下的防御,直接来到我的面前。
我没有去看窗外激烈的追捕声响,只是缓缓闭上眼,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第一步,已经迈出。
蛇,被惊出了洞,虽然跑了,但也留下了痕迹。
而我这“将死”的诱饵,也向他们,以及所有关注着这里的人,展示了即便濒临绝境,千面玉狐,依旧带着毒。
黑暗与混乱并未持续太久。庄园的应急供电系统迅速启动,惨白的光线取代了之前温馨柔和的照明,将病房内的一片狼藉照得无所遁形。倒地的输液架、散落的医用物品、爆散的羽毛……还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一丝极淡的、属于陌生人的气息与电子干扰器留下的焦糊味。
我靠在床头,急促的呼吸逐渐被强行压制回平稳的假象。体内,霍晓晓秘法激发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更加残破和空虚的战场。“烬霜”的寒毒因刚才的强行运力而显得愈发躁动,丝丝缕缕的寒意如同活物般在经脉中窜动,带来钻心的刺痛。噬心蛊则像被惊扰的毒蛇,盘踞在心脉,散发着冰冷的不悦,警告着任何再次越界的企图。
代价巨大。
但,值得。
“少家主!您怎么样?伤到哪里了?”七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手冰凉,颤抖着想要检查我是否受伤。
“无事。”我推开她的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扶我躺下。”
七雨立刻照做,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