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她爱他？ 可她爱他？
在正式跟薄司泽摊牌之前，温知知先去盥洗池洗了把脸。
水流冰冷，渗透掌心，让她勉强保持镇定。
这件事太荒唐了，荒唐到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更无法预测薄司泽听到后会是什么反应。
可到了这一步，她又不想骗他。
至少，得给薄司泽一个选择的余地。
客厅里，薄司泽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这事儿太蹊跷。
她竟然会跟他提薄启琛的生父？薄启琛是谁的还有的说？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话里话外，分明透着一股——她知道小琛亲爹是谁的意思。
怎么可能？
她看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回忆起什么。
难不成，她又要给薄启琛认贼作父？
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敢来乱认他儿子？
薄司泽捏紧指节，越想越毛躁。
该不会她回国这段时间，真特么爱上谁了，还跟人家搞出点什么事儿吧？所以她才会觉得，孩子是别人的？
薄司泽越想越不对劲，心头那股暴躁烧得他坐不住，猛地起身，几步就逼到卫生间门口。
门没关严，透着一线冷白的光，他抬手一推，门轴发出一声低沉的咯噔。
温知知正对着镜子，额前几缕湿发贴着脸颊，水珠顺着下巴滑落。
她刚拍了把脸，眼神还透着一丝迷茫，余光一瞥，看见镜子里的男人，顿了顿，眨了眨眼：“你怎么了？”
薄司泽喉结滚了滚，盯着她半晌，最终还是没吭声，只沉着脸转身回到客厅。
——客厅。
知知坐在沙发上，指尖扣着边缘，眼神有些漂浮。
“大概快四年了，我妈妈因为得癌症去世……那之后，没有人管我。”
“正好学校有个研学的项目，在中东的迦南美地，我报了名。”
迦南美地。
薄司泽危险地沉默着，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但是，我去了那里不久后，迦南美地就跟边界国伽蓝发生了战争。”
温知知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回忆起什么不愿提及的东西。
“你说你‘好像’卷入了战争里？为什么是好像？”
温知知的喉咙发紧，片刻后才开口：“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
“我预判我卷入战争的依据是，我回到国内已经是一年以后。那时候我在医院里，已经彻底记不得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
“听沈懿说，我是被人送到国内大使馆的，但是送我去的人消失了。所以没人知道送我回国的人到底是谁。同时，可能是在战火中，被炸弹或者其他冲击到了脑子……医生判定我失忆。”
知知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尴尬的笑了笑。
“你现在听着是不是觉得特别假？”
薄司泽一言不发，眼底翻涌着暗潮。
医生判定她失忆。
可他知道——她失忆，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炸弹，什么战火。
她失忆，是因为他动了手脚。
是他亲手洗掉了她的记忆。
是他让她忘记了伽蓝的一切。
目前为止，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和他当初设下的局吻合，没有任何偏差。
温知知等了两秒，见他仍旧没有半点反应，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即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
“然后，没多久，我就发现我怀孕了。这事情很神奇，一个未婚的女孩，失忆，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腹中却多了一个胎儿。”
薄司泽眼底翻涌的情绪陡然压下，死死盯着她。
温知知抬眸看了他一眼，迎上他的目光，停顿了半秒，随即轻轻吐出一口气，语气刻意平缓：“你说，荒不荒唐？”
“那时我的家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一个未婚的女孩，忽然怀孕，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你能想象他们当时的反应吗？”
“可就在这时候，我哥……他可能是为了表明我的清白，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所以他突然告诉所有人一个惊天秘密。”
她缓缓抬眸，迎上薄司泽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他说，他曾经在他服役的军事基地见过我。”
“是在我回国之前。”
“他说，我被绑匪绑架了。”
客厅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温知知望着他，眼神深沉：“可是，我根本不记得。我不记得自己被绑架过，也不记得我哥见过我。”
“然后这件事，就比乱搞男女关系的后果更严重。一个被绑架的女孩子，经历的事……可能不仅仅是丢掉了贞操，她可能被囚禁，被蹂躏，被很多人欺负过……甚至被迫服用一些奇怪的药物，还有一些隐藏的疾病。”
“怎么可能呢？”薄司泽立马打断她。
他真想把她搂进怀里。
温知知的声音很轻，像是被时间打磨过的旧唱片，平静得没有波澜，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钝痛。
“总之……”
“他们劝我打掉，但那时候，我觉得……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的手下意识覆上自己的小腹，指尖微微收紧：“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能不要他。”
她轻轻勾了下唇，语气淡淡的：“所以我留下了薄启琛。”
薄司泽的呼吸彻底乱了。
温知知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变化，依旧用平静得过分的语调继续：“可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其实经常想……可能，他的父亲，是个我根本不愿意面对的人？是个，我恨透了的人呢？”
“但是有时候，我又想，也许是我很喜欢的人，我有种感觉，我一直以为我是恨他的，但后来我才明白，我可能只是爱他爱的很痛苦。
轰——
薄司泽的耳鸣声骤然炸开。
这一刻，他分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她爱他？
可她爱他？
薄司泽盯着她，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