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还有些不甘心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要远去，又或是自信他会再失手。几步助跑之后小何从窗户跳跃而出，没想着逃跑，反倒是径直冲向沈绛的位置。
形式倒转，对方在明他在暗。楚翎没有犹豫，熟悉的摩擦声，这一次少了障碍物，子弹没再落空。就是不知道击中了什么位置，虽然他瞄的是大腿，但是击中心脏也不是没可能。
“啊——”
一声惨叫对方摔在地上，捂着腿往后爬了几步，楚翎看了一眼手里看不见的东西，挑了挑眉。他似乎有点子天赋在身上。
倒地的小何抬起胳膊捂住自己，身体剧烈喘息了一阵，捏紧猎枪警惕的对准楚翎的位置。他找不到人，入目之处只有一片枯枝灌木的影子，像是潜藏着巨兽让他心慌：“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一连问了好几个凭什么，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不甘，隐约还有几丝颤抖。楚翎生不起丝毫同情，甚至都懒得搭理对方。
“啊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楚翎从草丛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草屑。
两条腿，齐活。
他没从小何的位置过去，而是从后方绕了一圈找到沈绛的位置，翻身从窗户进去。
从刚刚开始沈绛就一直没动过，直到他翻身进来才有了些反应。看了一眼楚翎脸上的东西，垂眸扯了扯拴着他的东西，饶有兴致道：“挺有意思”
楚翎摸不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救人要紧他没功夫细想，在小桌翻找了一下，拿到钥匙将锁打开。
沈绛皮肤白，手腕处已经被磨得通红。楚翎心疼的吹了吹，又在他腕上小心的亲了亲，“痛吗？他就是幕后黑手。”有系统认证真凶，不会再跳出第二个人。
沈绛点了点头没说话，默默看着楚翎。手腕上细细呼着热气，有几分痒。从手腕一直痒到心底，想捏碎了抱一抱亲一亲。
楚翎光顾着查看他的手腕，不曾没注意到他的不同。随着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沈绛将手抽了回去。
“我能去单独看看他吗？”
这话让楚翎眉头一跳，脸色瞬间变得不好起来，“看他做什么？等林长龚过来抓走了事。”这四舍五入对方就是他的情敌，自己的伴侣要去看另外一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男人，搁谁谁也不爽。
沈绛弯了弯眉眼，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实在好奇”，掌下肌肤温热细腻，还有些风吹过的冰凉，让他有些不舍得放手，不过不放不行。
说完也不管楚翎的反应，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截生了锈的钢筋打算出去。
楚翎一把将他拽住，最后往小何的位置看了一眼，对方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躺在地上半天都没动。
“小心一点。”
沈绛点了点头道：“等我，一会听到什么都别管。”
青白的指尖摩挲着钢筋上红褐色的铁锈，沾上星星点点的碎屑，诡异又脆弱。
楚翎猜测沈绛大概是想揍对方一顿，鼻尖轻哼一声算是应了。像是不曾注意一样，扯过对方的手指，用袖子擦了擦，“这东西生了锈，别伤了自己”。
不然该打破伤风了。
“嗯”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沈绛或许还能等上一等，可惜时间要来不及了。他将手指抽回，学着楚翎的动作从窗户直接翻了出去。
楚翎愣了愣，沈绛偏头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快步朝小何的位置走去。
离得近些听到小何的低喃：“为什么？为什么？”
沈绛弯腰将放在一旁的猎枪捡起来扔远了一些，小何只是看了看并没有阻止。微弱的光线下，一张老实的脸上出现几分期许。
沈绛微讽，盯着他受伤的大腿，视线受限只能隐约看见伤口位置，被鲜血晕染成黑乎乎一片。钢筋在他手心里转了转，想起楚翎的话又老老实实握住，在枪口位置用力刺下去。
下手顿挫，稍微用些力气才能再次前行。
钢筋的一头是被折断的尖刺，刺进皮肉并不费功夫，费劲的是骨头。
“这东西是你的，如今用在自己身上感觉如何？挺不错吧，很少有人能亲自体验到自己的杰作。”
小何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咬牙闷哼一声，这声音难掩痛苦，“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
他有些愤怒，他的伤口是枪伤，哪怕他被抓住，楚翎私藏枪支也好不到哪里去。沈绛这样做就是要毁掉伤口，这是包庇，与私藏同罪。
沈绛轻笑一声，心情意外的愉悦，阴影下的嘴角弯了弯：“你知道杀人犯法吗？”
要说他只是为楚翎掩盖吗？是也不是。
一脚踩住对方大腿，将卡在骨头缝隙里的钢筋抽出来。大约是痛得狠了，哪怕小何不想狼狈叫出声，喉咙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抽气的同时泄露出几丝哀鸣、
“原来你也会痛吗？”
沈绛下手非但没有因此而收敛，力道反而加重几分，整条大腿碰撞到地面一起弹跳。小何几欲昏厥，撑着手臂往后退缩。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这无异于活着挫骨扬灰，这样的修罗，哪里还能让他升起半分钦慕。
现在想跑，迟了。沈绛一脚踩住他拖行的脚踝，还不等他叫出口，蚀骨疼痛再次袭来。这一次扎的不是大腿，是脚踝的位置。这些地方没有子弹帮忙，想要穿透有些费劲，他难免多扎了几次。
如果说刚刚是为了帮楚翎掩盖，现在则纯粹是为了他自己。
“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理解你的心情，我一直在想你会做到什么程度。”
沈绛脸上透着几分诡异的兴奋，压抑着又有些跃跃欲试。好似找到了知音，看着小何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慈爱。
“一切好似尽在掌握的感觉是不是很棒？可是，你怎么就那么蠢呢？你怎么会想去动他呢？”
“你挑我...我不就能陪你好好玩了？我都这么配合你了。”
“你们简直就是天才，手机，对了还有手机。”
小何有些发愣，浸透骨髓的寒意越过身体所带来的痛苦。沈绛的话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又像是听不懂。
他有些惊惧，所以哪一个才是对方真实的样子？
他俩是知音吗？不，他们不是。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德行，那么真实的沈绛该是什么样的？
谁死了？谁在针对他？对方真的在意吗？自己真的喜欢对方吗？他做这一切有意义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他突然变得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