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试探着问，“您认识时先生吗？”
“认识，”楚文曜点点头，“算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哦。”
后面谁也没有再说话，长安偶尔插两句嘴，走哪条路，又问尹凝然去哪里，车内气氛还算轻松。
得知尹凝然要去仁济医院，恰好楚文曜也要去市中心办点事，正好经过附近，就顺路把她放在医院门口。
“大哥，多少钱？”尹凝然很感激，看了后座的楚总一眼，又看了看开车的长安，说着去摸自己的手机，“我转给你。”
“不用给了，”楚文曜直接拒绝了让她给钱，长安也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
尹凝然攥着手机，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对着楚文曜再三道谢，然后下了车。
“听说你在醉月兼职，”车子将欲开出，楚文曜仍淡笑望着立在车边的身影，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那里我去过一两次，说不准什么时候再去，下次去给我优惠一些就行了。”
“没问题楚总，”尹凝然笑着朝他挥挥手，“我叫尹凝然，在五楼兼职，您什么时候有空光临，我一定给您按最便宜的价格。”
楚文曜点点头，迈巴赫启动，路边的女孩对着他说，“楚总再见！”
尹凝然深吸一口气，她听见车上的人也和她说了句再见，车上有空调，这一路恢复了些力气，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步伐轻快地直奔主治医生办公室。
先去问问医生，按照姨妈现在的恢复情况，什么时候能办理出院。
“知宴，你来了，”方清婉正在病床上躺着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抬头看见白衬衫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面上一喜。
一把将手机藏进被子里，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是初为人母的笑容和喜悦。
“感觉怎么样？”时知宴几步走进病房，询问道。
“就是觉着头有些晕，”方清婉说着作势揉了揉自己的右侧头部，“吃东西也吃不下，看什么都没胃口，早饭吃了几口都吐出来了，怀孕真是折磨人呢。”
男人淡淡扫视了一圈病房里的布局，微微侧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女人，随手拉过一旁的椅子来坐在床边，“就只是没胃口，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方清婉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她今天早上上厕所的时候忽然晕倒了，在家自己用验孕棒测了测，两道杠，一激动就直接给他打了电话，然后才来的医院，现在还没来得及做孕检。
这男人一向说到做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是这样的知宴，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刚给你打了电话你就过来了，我想着等你来了陪我一起去做孕检，身边没个人陪着，我一个人不太敢去。”
她的说辞没有漏洞，这男人应该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来吧？
椅子上的男人闻言默了几秒，旋即起身，“走吧，陪你去做检查。”
“太好了知宴，有你陪着我都安心了呢！”方清婉立刻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弯腰穿鞋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平常他对她都是爱搭不理，接电话都是看心情，看来这次自己果然赌对了，只要一提到孩子，再冷冰冰的男人也格外上心。
她对时知宴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他责任心重。
“知宴，你有没有看到过我的香水？就是我经常用的那款，”方清婉回望着身后的男人，身姿挺拔，状似闲聊般地开口，他没有搀扶着她，而是一直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之间不过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明明离得很近，却似乎又隔着很远，方清婉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他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令她心中大为光火。
却又只能在他面前扮演着知性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理想伴侣角色。
“一个很小的瓶子，上次你送我回来之后就不见了，”女人微微懊恼，“家里没有，我里里外外各个角落都找遍了，好像是落在你车子上了。”
“很重要吗？”男人抿唇思考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没见过。”
“没关系的，”方清婉将善解人意发挥到淋漓尽致，“我就是随口问问，实在找不到就算了，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就是用久了习惯了，明天我在官网上再下单一瓶就是了。”
“嗯。”
“哎你们看见了吗？就是刚才那个医生。”
“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吧？那女的给家属交不起医药费，居然就去勾搭人家主治医师，在医院都闹开了，今儿个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哎呀，怎么还有医生愿意当这种冤大头的？”
“可不是，这种不要脸的女人，长得光好看有什么用？看着花骨朵一样，谁摊上谁倒霉！”
几个衣着花花绿绿的中年妇女迎面走来，七嘴八舌地热烈讨论着，最右边一个穿黄褂的女人频频回头，“要不是我家有事，我还想留下来继续看热闹呢！”
穿青色衣服的妇女扯了扯她的衣角，“快走吧，别看了，这种败坏社会风气的人，还是眼不见心为净，你儿子不是今天出院吗？快走吧！”
说着拉着身边的女人一道离开了。
前面不算宽敞的医院走廊里，闹哄哄围了一圈人。
“知宴，我们好像过不去了，”方清婉手里拿着挂号单，前面乌泱泱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把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发生什么事了？”
身后的男人一九零的高个，他生得高大，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人群中心有个绿色的身影。
女孩抱着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孤立无援，身后靠着冰冷的墙壁，把脸埋在膝盖里，看不清长相，但是能看出身子一直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前面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得贼眉鼠眼，穿着白大褂，说出的话与医生救死扶伤的形象大相径庭。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来来来大伙可都看见了，就是这女的刚才在办公室里勾引我，伸手让我摸她的胸，差点就把衣服脱了，现在出来还反咬一口说我猥亵她！”
“我是病人的主治医生，她医药费都欠了好几千块钱了，都是我掏腰包给她垫上的。”
那医生越说越有底气，似乎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们也不看看，这女的长得一副勾人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我都四十多了，家里老婆孩子什么没有，我能看得上她？”
“就是，就是！”
“我刚才看见了，这女的岁数不大，长得跟狐狸精似的！”
“看着那姑娘的眼神挺无辜的啊，这医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谁知道呢！”
办公室门前像菜市场一样，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人群对着眼前的一幕指指点点，众说纷纭。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是他想强奸我，你们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地上的女孩忽然抬起头，泫然欲泣，开口带着哽咽，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连保安都惊动了，拿着警棍走上前来，“怎么回事？医院是公共场所，扰乱治安，禁止医闹！”
一瞬间，时知宴一双狭长的眸子骤然缩紧，伸手推开前面的人群，抬腿大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方清婉也是一头雾水，待看清了那女孩的长相，丹凤眸中闪过一阵怨毒。
尹凝然？
怎么又是她！
高跟鞋用力在地上跺了跺，急得直唤他，“知宴你不是要陪我做孕检吗？知宴！知宴你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