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熠不说话，吴际乘胜追击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好饿呀，我中午也就喝了一杯拿铁而已。”
吴际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四个小时，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能快他不慢，十五分钟的路他不用十分钟就到了，就是因为太饿了。
纪芯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晚上九点了。
鱼贯而入的服务员从保温的手推车里面端出一盅两盅的点心。上汤鱼翅饺，蒜蓉蒸排骨，鲍汁凤爪，凉瓜牛肉肠粉，鱼籽干蒸烧麦，叉烧酥，腐皮卷……各式各样，精致鲜美。
纪芯坐到吴际身边，把一笼包子移到他面前，小声问：“怎么这个点还没吃饭，你赶紧吃点饱腹感的。”
吴际是完全没有客气，也不顾及形象，狼吞虎咽，“纪芯你也吃点，这里的出品很好。”
要不是阳熠死神一般地蹲在主位上，纪芯都差点想给吴际夹菜了。
“我不吃，我吃过了。”纪芯好心地提醒，“你慢点，小心噎住。”
阳熠讪笑，“你一会叫他赶紧一会叫他慢点，你让他怎么办？”
阳熠责怪吴际，“这么大一个人，饿了办公室没吃的还不会叫外卖？”
吴际含糊道：“我一直在实验室等最新配方的结果，完全不觉得饿，但是你刚才一提来清川居，我就坐不下去，就好这一口呀。”说着，吴际还满足地塞了一只鲜虾饺到嘴里。
吴际又喝了一勺汤，“要不是你叫我来，我今晚都打算在公司睡下了。”
纪芯状似无意问道：“公司有床吗？”
吴际回道：“二哥的办公室才有，我都是睡他的床，比我家的那套还舒服。他的床，我睡得比他还多。”
顺着八卦那味，她继续试探，“那么你们两人都要通宵的话，床怎么分配？”
吴际还想一本正经地回复，阳熠先声夺人，“怎么了？对我家的床没意思，对我办公室的床却提起兴趣了？我办公室的床有三米，两个人睡打滚也可以，三个人也不挤，你要不要来体验一下，我给你腾个位置躺躺。”
这个女人越来越大胆，在本尊面前打听他的八卦。
纪芯听着怎么像公墓的空位很多，想躺那出声，阳熠给她挖一出地儿一般诡异。
吴际胡吃海塞了一轮之后终于消停了，有茶艺师适时上来泡茶，纪芯瞧见了，壮着胆子说：“你下去吧，我来泡。”
茶艺师也不看纪芯，只是望着阳熠，阳熠点头，她才退后。
纪芯只是见过别人泡过一次，自己完全是即兴发挥的。先用滚烫的开水冲一下盖碗，落茶，冲茶，刮沫，出汤。整一套动作下来，阳熠只能用鸡手鸭脚来评价她。
阳熠瞧见纪芯在倒茶的时候，本是拇指和中指扶住盖碗的边缘，手势错误，捏住了碗身，温度很高，纪芯是强忍着要松手的意志力坚持下来，烫着了葱白的手指。
阳熠嘲讽她：“你抓紧点，这茶贵得很，真正喝过的人没几个。”
纪芯先是递了一杯给阳熠，态度端正道：“阳先生，对不起。”
然后又双手呈了一杯给吴际，满是愧疚，诚心诚意道歉：“吴际，郑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啥？”吴际有点点反应不过来，“哦哦，那个爆红的视频是吧！”
吴际呷了一口茶汤，甘醇清香，岩韵馥郁，和而不寒，但是因为纪芯没有控制好时间，碳火味夹着轻微的焦涩。
阳熠微抿，毫不留情地批判她，“琴弹得不好，茶泡得更差。”
纪芯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吞进肚子里，嘀咕道：“不是呀，我觉得挺好喝的。”
吴际圆场，“我最喜欢喝大红袍了，纪芯，再冲一盏，我喝得完。”
吴际也分散阳熠的注意力，“啊，对了二哥，这点大红袍上次老爷子不是让你进贡给他吗？怎么还留着。”
阳熠不以为然，“给他送了些次点的，他老眼昏花的，什么味儿尝不出来。”
吴际苦笑，老爷子眼明心亮，不可能分辨不出。心里面是感激阳熠，知道自己爱喝，特意给他留着。
阳熠又把矛头指向了纪芯，“你倒好，这茶是我的，你借花敬佛就算了，道歉能不能用心点，用我的茶给吴际赔罪情有可原，用我的茶给我赔罪算什么？花是我的，佛也是我的。”
阳熠嘴碎的时候很招黑，他只要话说得长点就一定是带毒的，别人的感受不在他顾及的范围内。
纪芯感受到红肿的手心传来阵阵刺痛，轻咬了一下红唇，难得显露她小女子家的楚楚可怜。瓮声瓮气道：“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怎么就没人来跟我道歉呢？”
纪芯不会掉眼泪了吧？！吴际瞳孔瞪大了一个度，好好地待在公司不好吗？非得来这里搅浑水。他瞅了一眼不辨喜怒的阳熠，生怕他补一刀给纪芯——嘴巴不好使，眼泪来搭救？
吴际最怕女人哭，每次陆遥哭，他的一个头两个大。那么，究竟要不要给她递纸巾？还是赶紧说点什么话吧。
“其实，那个视频曝光我挺开心的。这些年，公众都以为我不喜欢异性，视频正好帮我澄清了。话说回来，应该我说抱歉才对呢，送个破花都送出个大头佛，二哥不要责怪我才好！”
整段话不提纪芯一句，却间接帮纪芯解围了。
纪芯终究不会轻易落泪，调整了一下情绪，投给吴际感谢的眼神。
阳熠深邃的眼眸充斥着阴冷，打量着眼前暗送秋波的两人。
“你俩差不多行了，眉来眼去，练剑吗？”
纪芯破功，红唇逸出笑声。想起了那出经典的电影，眉来眼去剑，干柴烈火掌，情意绵绵刀。
吴际苦笑，“二哥，你就不要笑我们了，我跟纪芯什么关系，能逃得过你的法眼吗。”
没轻松一会，吴际便拿来了公文袋，掏了一叠的文件给阳熠看。纪芯心想传说中的，阳熠只会签同意二字的传闻，闪过她的脑海，忍不住捂嘴偷笑。
阳熠对吴际说：“你再吃点，我先看。”
然后阳熠在一袭屏风相隔的案台上办公起来。阳熠那尊佛不搁自己身边，纪芯一身轻松，跟吴际喝茶聊天。
有那么一刻，阳熠无意中透过屏风的间隙瞧见，一笑百媚的纪芯。她跟自己相处的时候不喜欢笑，而且大多数都是敬若神明，偶尔会顶嘴也是实在控制不住。但是她跟吴际就相处得很好，两人有说有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