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惟芳高高兴兴的跟着蒋长扬进了御花坊,可一进御花坊,何惟芳的情绪便明显的不对。
蒋长扬奇怪的频频朝他看去,可何惟芳却没有和他的眼睛对视,而是依旧认真的看着花田里的各色牡丹。
原来御花坊也有火耀金丹吗?而她的火耀金丹和御花坊的相比,看起来就像林间的小野花一样。
孱弱,矮小,毫不起眼。
“原来御花坊也有火耀金丹,我的和这里的竟相差那么多。”
正巧一旁有一个奴仆从她身边经过,听她说了这句话,便疑惑问道,“娘子说的火耀金丹是哪个?”
何惟芳眨了眨眼睛,便指向那通红通红的牡丹,“那个不是火耀金丹吗?”
奴仆瞧了瞧,笑道,“咱们御花坊哪会培育火耀金丹那种凡品,那个不是火耀金丹,那是红云擎天,是御赐的名儿。”
何惟芳好像反应过来了,御花坊的花好像和她知道的牡丹名字并不一样。
随即她又指向一个整朵花为橙色的硕大牡丹问道。“那,那个是什么。”
奴仆瞧了瞧,笑着说道,“哦,那个呀,那个是旭日东升。
也不必娘子问,小的都告诉您吧,姚黄、魏紫您一定认得,那边儿那个白的,那个是飞云白练。
那个绿的,那是绿云洲,那个内红外紫的是冠群芳,还有那个浓紫如墨的是紫烟墨玉。
还有那边儿那几株双色复色的,杜娘子说看着色杂,也不知该起个什么名儿,先胡乱养着。
若是日后一旦圣人喜欢了这些,再送进宫去,请圣人起个名字也就罢了。”
而这满院的花,竟无一不是精品绝品,竟看得何惟芳眼花缭乱。
她忍不住从心底升起一丝挫败,这样的技法她如何比得过呢?
眼瞧着远处奴仆给花浇水,不过是拿水舀子舀上一瓢,便随意撒在花田里,何惟芳惊呼一声,说道,“就那样浇水吗?怕是不成吧。”
那奴仆倒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怕的,娘子,咱们东家杜娘子说了,这花田里的花,每日浇水皆有定量。无论午前午后,只要咱们得空把水浇了就成。”
何惟芳眨眨眼睛,她第一反应,这奴仆该不会是骗她吧?
可瞧着远处奴仆浇水的方式,还真不是骗人,这么浇水也能养好花,这些牡丹居然根都没被泡烂。
每日浇水皆有定量,这个量可不小啊。而且这花田连遮挡都没有,牡丹分明是不能强烈日照的。
可随即何惟芳便反应过来了,御花坊的花是专供皇室的。
皇室养花又岂能比宫里的圣人与娘娘还要娇贵?这花必定是栽种在后花园里,供圣人赏玩。
若这花还要娇养着,一个不小心便死了,岂不是叫圣人失了兴致?如此御花坊的牡丹,才是真真正正适合送进宫的绝佳牡丹。
她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这样的技艺,别说是这辈子,便是再给她几辈子,她也达不到啊。
正在这时,花田后门处突然有人敲门,几个奴仆连忙走过去把门打开,正是宫中的高内相笑呵呵的掀开马车的帘子。
他一见蒋长扬居然在这儿,便连忙朝他招手,“这不是花鸟使大人,您今日也在?”
蒋长扬立刻迎过去,插手说道。“高内相,昨日我特意向圣人请了旨,带花满筑的女商来这御花坊瞧瞧这儿的牡丹。”
蒋长扬一说,高内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连忙看着何惟芳,笑道,“杜娘子培育牡丹那是大唐一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若来这一回。莫说是学得了什么,便是能长几分见识,也是此生幸事了。”
何惟芳连忙行礼说道。“花满筑何氏见过高内相,高内相说的是,今日有幸能来御花坊,即便是能长长见识,也够我回味此生了。”
高内相闻言便笑呵呵点头,“好好好,哎,对了,杜娘子呢?我一接到消息,听说那鸦羽已是培育成了,今儿我便早早的从宫里出来,就是来取那盆儿花的。”
何惟芳一听鸦羽这名字便就好奇,他小声的朝蒋长扬问道,“鸦羽又是什么牡丹?”
蒋长扬笑的神秘,“一会儿拿出来你就看到了。我阿姐呀,不会起名字,但凡她能说出来的名字,皆是符合那牡丹花色。
你只想想,那乌鸦羽毛是个什么样儿,那牡丹花就是个什么样儿。”
何惟芳想了想乌鸦羽毛是什么样,可随即又摇摇头,想不出来呀,乌鸦羽毛那样黑漆漆的?
高内相来了,自然有人前去禀告,没一会儿,若罂便和捧着那鸦羽的进忠一起走了出来。
“高内相来了,有贵客登门,我却没有在门口恭迎,这可是我的不是了。”
高内相便呵呵笑着说道,“说这个不是见外了,杜娘子快叫我瞧瞧那鸦羽到底是个什么样?”
进忠将那花捧出,周围见了这花的人皆大吃一惊,连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那花方才在进忠手中,他站在廊下没见阳光时,只是瞧着黑漆漆的一团。
不过那花瓣质地如丝绒一般,瞧这质感甚是不错。而且这花漆黑如墨,竟不是那种红色至深而生出的墨色。
可谁知,进忠捧着它从廊下走出站在阳光下,太阳光线一打在那花瓣上,只见那花瓣上竟散发出五颜六色如金属质感的光。
按现在的话说是五彩斑斓的黑。
高内相向吃惊的绕着那花走了好几圈儿,“神奇,果真神奇,杜娘子大才竟能培育出这样的牡丹,这简直就是神迹呀。”
若罂瞧了便笑着说道,“眼瞧着高内像是满意了,这样我可放心了,总算不负所托。”
高内相却连忙说道,“杜娘子,我可上手摸摸?”
若罂摇着扇子说道,“高内相可是担心这花是染色的?不必担忧,只管摸就是。
我们御花坊培育的牡丹哪有那么娇贵,只管上手,怎么摸都无碍的。”
高内相闻言便伸手摸了摸,只觉得那触感还果真如丝绒一般,既柔软又娇嫩。
他又伸出另外的手指,将那花瓣捏住一片轻轻捻了捻。这花瓣厚实,竟不像旁的牡丹那样,花瓣薄薄一片。
惊的高内相只得连声说好。“杜娘子,这牡丹仅有一盆?”
若罂立刻说道,“高内相,您说这话可是为难我了,这样的牡丹放眼全天下,只此一盆,再不能够有了。
而且还要劳烦高内相定要与圣人说明,这花不可分株。不过因它比其他牡丹更难得些,这花儿啊,御花坊保它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