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娘也忙气喘吁地跑过去，费力地蹲了下来，“哥，你怎么了？”
李大壮悠悠地睁开眼睛，“嗝~”顿时酒气熏天。
见他醒了过来，张氏松了口气，抬手就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几巴掌，“你这死孩子，喝成这样不要命了吗？”
李大壮眼神空洞地看着她，仿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张氏拍了拍他胡子拉碴的脸:“喝傻了你？”
李大壮目光这才有了焦点，看着她眼泪鼻涕忽然就一齐流了下来，“娘啊，你说她咋就是那么个女人呢？”
跟着他多好，他们知根知底的，他也会对她好。她怎么就那么下贱，非要去做妾呢。
回趟娘家还要穿上小厮的衣裳偷偷摸摸的回来。
也不知道她现在后悔没有。
可就算后悔他李大壮也不要她了，一个破烂货，可配不上他！
张氏看着儿子哭心里立马跟着难受起来，“娘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叫你别惦记她么？这两年多少人上门提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条件比你好的一大把，韩家不都把人家轰出去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人家心大着呢，一般人看不上的。”
李大壮呜咽着道:“可她那时候一口一个‘大壮哥’的叫我，家里做什么好吃的都不忘给咱家来一份，这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李四娘哼了一声，道:“她那是把你当备选呢，万一攀不上高枝，好歹还有你要她呢。”
张氏道:“还是你妹妹看的明白。”
她掏出帕子一脸心疼地替儿子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你啊，就是太善良太实诚了才会被她的表象骗了，你瞧她对你好，可你不知道她对别的男人更好。
你看她长那么一副好模样，可不就是来蛊惑男人的吗？”
李大壮问道:“那您说她怎么就没蛊惑住徐家三爷呢？”
“徐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徐三爷什么样的漂亮女子没见过？这世上比她漂亮还有才的女子多了去了，徐三爷又不是你这种愣头青！”
张氏说着便用力点了儿子的额头一下。
李大壮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她这也算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行了行了，不提那小骚蹄子了。”张氏扶他起来，“回家好好睡一觉，娘给你做好吃的！”
回到家后，张氏伺候着儿子睡下。
李四娘也回自己房间补觉去了。
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张氏从儿子房里出来，就看到李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扫地。
她拿起一只空篮子，喊道:“娘，我出去买菜。”
李老太太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从东边去。”
从西边去就得路过韩家的包子铺，回头跟人说起闲话来，怕是家都忘了回。
张氏乖乖地应了一声，出门就左拐往东边去了。
等到身后的视线不见了，她绕到屋后，还是往西边去了。
她难得在家一天，不找人说说话怎么行。
路过韩家的包子铺，她拉住一个眼熟的妇人，装出一脸好奇道:“大姐，他家这包子铺以前人挺多的，现在怎么没人了？”
那妇人看了眼铺子门口站着的夫妇二人，拉着她走到不远处一棵树后才神神秘秘地道:“他女儿勾引大户人家的公子，跑人家做妾去了，听说人家根本不把她当回事，说不定哪天就把她休了呢！”
“这事我倒是知道。”张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跟他家是邻居，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原本还想着她给我做儿媳妇呢……”
“大妹子，得亏没做成啊，那种嫌贫爱富的姑娘可要不得。”
张氏:“是呢是呢。”
“韩家两口子咱们以前看着挺老实的，人也大方，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吃他个包子怎么了？
自从他家女儿去大户人家做了妾，他们尾巴就翘起来了，你买他两个包子让送一个死活不同意，你说说这人品……”
张氏“哟”了一声，“敢情以前是装大方啊……”
“可不是。”那妇人撇撇嘴，“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平时窜个门，互相送点吃的，不都正常的吗？”
张氏:“就是就是。”
……
两人说着话，渐渐围了好几个妇人，众人七嘴八舌，许是自觉人多势众了，也不避着韩青夫妇了，直接对着包子铺指指点点起来。
韩青夫妇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看她们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这些日子他们也习惯了。
韩青道:“你就当他们是臭苍蝇，别搭理他们！”
一群碎嘴的娘们儿，当心咬了舌头被阎王爷收去。
方氏点点头，看着面前几屉包子发愁，她们堵在那儿指指点点，谁还会来买包子啊？
“韩家的。”忽然有人叫她。
她抬头一看，七八个妇人走了过来，都是熟面孔，张氏也在其中。
为首的妇人看着她，一脸热情地道:“你看这都半天你这包子也没人买，估计也卖不出去了，不如就让我们分了吧，你看你自己家也吃不完不是？”
旁边一个妇人跟着道:“是啊是啊，大家都乡里乡亲的，给我们总比你扔进猪食桶里好吧？”
“我们也不是想占你便宜，就是想帮帮你们。”
“是啊是啊。”
方氏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些人的嘴脸。
韩青从屋里出来，气得脸都红了，“想吃包子就掏钱，不掏钱就滚蛋。”
张氏从人群里走出来，看着韩青不悦道:“韩青，你怎么说话呢？大家是好心帮你们，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
她知道韩青这人憨厚老实脾气好，所以也不怕他。
“呸！”韩青指着她，“别人不说，你顶不是个好东西！”
张氏没想到他会指着自己鼻子骂，脸上挂不住，立马扯开了嗓门，“大家快看看，咱们好心帮忙，他们还骂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一嗓子一下子把路人都引了过来。
韩家包子铺门口瞬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季青架着马车缓缓停在了人群后面，站在马车上往铺子里看去，就见韩青面红耳赤地瞪着众人，方氏红着眼睛拉着他。
“你还想打人不成，来，你打啊！”
张氏想到儿子哭的那么伤心，想着要替儿子出口气，把自己送到韩青面前，“真当自己是尚书府的亲家呢，你女儿是个妾，妾是什么？妾就是个下人！你女儿还不受宠，指不定哪天就被休了呢！”
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却一把推开了对方，继续看着拳头捏得青筋都出来了的韩青，“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小气吧啦的，一个包子都舍不得分给大家！”
“哟，这谁啊，这不是我张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