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楼，衣帽间。
陆砚深从一堆廉价衣服里，挑出了上次秦羽墨去香榭丽吃饭的那条香奈儿。
“你一个年轻女孩，衣柜里就这一件能看的？”
就这件能看的衣服，还是许听南上回在商场大出血给她买的。
“嗯，我的衣服都是在夜市买的，虽然十几二十块，我也穿了好几年了。”
她从十六岁开始就没几件像样的新衣服，长高了抽条，以前的衣服穿不下去了，是吴叔和童嫂偷偷给她买的。
大学做兼职攒攒钱才能买一条一两百的裙子，剩下的钱都攒起来给秦朗买玩具了。
陆砚深墨眸幽深，凝视着她几秒，心尖隐隐疼了起来。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这件吧，等会领完证再带你去买几套新的。”
陆砚深将衣服取下来，递给她。
秦羽墨接过裙子，怔了怔，屏住呼吸问他：“领证？”
“嗯，领证。”
陆砚深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
男人长了一张周正帅气的脸，即便这么笑着也没有邪气，唇红齿白，极致标志的英俊。
“作为我的妻子，自然能拿着我的工资卡。”
他没有直接说‘给你钱还债’，而是说‘拿着我的工资卡’。
“陆先生，您还有别的条件吗？”
陆砚深这样的条件，和她复婚会不会太亏了，之前领证的时候签过婚前协议，是陆砚深让助理送过来给她签字的，他们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并不涉及财产。
秦羽墨想当然，这一次复婚，他也会让自己签协议。
“婚前协议，要签约吗？让律师把合同送过来吗？您放心，除了还债以外的一分钱我都不会要您的，如果您要我还债，我也可以努力工作还您。”
羽墨一口一个‘陆先生’和‘您’，陆砚深额角的青筋直跳，他舌尖顶了下上颚，压了压黑瞳里的火苗。
“婚前协议？”
“嗯，您两年前和我结婚的时候，跟我签署了一份婚前协议，协议上的内容大概是，我们离婚后财产也不会分给我。”
陆砚深这样的男人，资产过亿，应该是要提防她的。
秦羽墨能理解。
“您放心，我不会占您便宜。”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陆砚深幽深的墨眸渗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复杂。
“嗯，我让杨律师拿文件过来。”
陆砚深走出衣帽间，去露台打电话，秦羽墨站了一会，拿起衣服进衣帽间换上。
陆砚深打完电话出来，秦羽墨正在化妆。
放下梳子，秦羽墨抬眸看了眼镜子，才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男人。
秦羽墨一怔，男人俯身下来，从镜子里和她对视。
静默的气氛内，他垂了垂眸。
“宝贝，真美。”
-
杨律师带着合同过来的时候，发现秦羽墨今天看起来脸特别红。
“秦小姐，您过敏了啊？”
杨律师记得，上回见秦羽墨的时候，皮肤没这么红的，看着跟他女儿荨麻疹过敏的时候一样，红了一大片一大片的。
“没有，咳咳。”秦羽墨在沙发上坐下，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
“保重身体啊，最近流感病毒肆虐。”杨律师拿出了文件，“陆总，请您过目。”
他们干律师这行，最大的职业操守就是，听雇主的吩咐，雇主说什么做什么，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绝对不八卦。
陆砚深在电话中并没有说是‘婚前协议’，只是让他按照‘婚前协议’的标题写一份协议内容，杨律师还是头一回起草这样的协议，都是划分财产的，第一次见划分财产给对方的协议。
“不用看了，给我老婆。”
给我老婆。
这男人说得倒是挺顺口的。
杨律师瞪大眼睛，他自诩是个好律师，不喜欢过问雇主的八卦，可眼下这情况，转变太快，杨律师的心脏也痒了起来，陆大总裁这是怎么个事？
杨律师的眯眯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秦羽墨低头拿着文件看，一缕碎发垂在脸颊一侧，白净柔美，化了淡妆更是美得令人挪不开眼珠。
杨律师正偷瞄，一转眼珠，发现陆砚深眸光沉沉盯着自己，杨律师迅速将眼睛摆正，乖乖不敢再乱瞄了。
文件有许多学术名词，秦羽墨只能大致看懂几个条款，一目十行看了一眼，便拿了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陆砚深。
陆砚深接过纸笔，签了他的名字，秦羽墨第一次看陆砚深写字，第一次看到他的字。
如果爷爷还在世，一定会拍着陆砚深后背说，“孩子，做我关门弟子吧，你很有书法天赋。”
协议签完，摁了手印，杨律师拿着文件告辞离开。
陆砚深起身拿了车钥匙，“走吧。”
秦羽墨脚下一顿，“今天是周末。”
“绿色通道。”
离婚都能走绿色通道，结婚更可以了。
和第一次一个人来民政局的流程一样，除了民政局只有她和陆砚深两人，流程大致相同，只是这一次两人一块站在相机后面拍照。
“近一点嘛，离得这么远，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搭伙过日子的呢！”
可不是么。
秦羽墨心底自嘲一讪，肩膀沉了沉，陆砚深拉近了她，她半边身子都进了男人的怀里。
“笑一个，宝贝。”
快门声咔嚓响起，照片定格，站在民政局门口，捧着热腾腾的结婚证，秦羽墨心底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我住处的钥匙，你喜欢住星月居或者这边都随意，我这离上班的地方近。”
陆砚深给了她一张房卡，是北城壹号那套房的钥匙，就连房卡都是烫金的，拿在手里沉甸甸。
“我还有应酬，我给许听南打电话，让她过来接你。”
目送陆砚深的迈巴赫驶离，秦羽墨站在树下发了会呆，就看到许听南那台宾利开了过来。
“我靠！陆总不把我当人啊，一个电话就让我过来接你！喵了个咪的！”
许听南气得骂娘，车一停，收起了脏话，“小爱，陆总怎么回事啊？”
秦羽墨收起房卡，“听南，能送我回星月居么？”
从星月居出来，开车去北城壹号的路上，许听南骂骂咧咧说起了空降的那位副总裁，“天杀的，是哪个猎头挖过来的人。”
许听南和傅明聿啊，死对头了。
两人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除了大学基本都在同一所学校。
别人是暗恋暧昧的青梅竹马，他俩是相杀没有相爱，小学中学两人的全校成绩也是轮流第一第二，谁都不让着谁。
相看两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