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装睡熬过这一夜之后，我在两面宿傩还没醒的时候闪出了宿舍。
对，没错，瞬移。
屋内察觉到怀中人捅捅咕咕不知道干了什么，然后瞬间消失的两面宿傩睁开眼睛，轻哼一声闭上了眼。
“没事就爱乱跑。”
跟兔子一样。
不过看在她是不想吵醒他的份上就算了。
………………
依旧是熟悉的操场，少女坐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好友们，似是有些格格不入，就连周身的气氛也低沉许多。
乙骨忧太微微皱眉，走上前和她坐到了一起。
“怎么啦阿离，感觉你今天兴致不太好诶。”
少年笑的一脸无害，看起来像是不经意的日常谈话一般。
坏情绪被突然打断，少女抬眼看向乙骨忧太，有些灰暗的金眸敛下，抿了抿唇。
再抬头时嘴角已经绽放出一抹笑容，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没什么呀。”
语调极轻，带着如同往常一般的上扬尾音。
乙骨忧太观察许久都没在那张笑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最终也只好无奈地收回视线。
“如果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一定要和我……们说啊。”
“一直憋在心里会变得越来越糟糕的，这可是你告诉我的，离酱。”
“嗯，不过我还真的没什么事，刚刚就是在想其他的事，可能看起来会有点难过？”
小姑娘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白皙的肤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不正常的白。
一阵风吹过，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转头看他干笑一声。
“嘶……这天可是越来越冷了，哈哈。”
乙骨忧太感受着带着些许暖意的阳光，再看看似乎和他不在一个季节的少女微微歪头。
离酱的身体素质，果然很差啊。
不过好像最近格外明显呢。
他脱下外套披在少女身上，又替她拢了拢衣服。
“下次记得多穿点哦。”
被尚且未散去的，独属于少年人的体温笼罩住了。
小姑娘半张脸都被挡在了立领后，只露出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乙骨忧太。
185+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长出了好大一截，都可以当裙子穿的程度。
“谢谢忧太……但是你不冷吗？”
闷闷的声音从衣领后传出，逗笑了乙骨忧太。
“不是很冷，现在有阳光在。”
少年眸子里满是笑意，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子，大概是微微一用力就能把这小脑袋按进衣领里的程度。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手上加了点力气，少女的眼前就只剩下一片白色。
紧接着便是自四面八方涌过来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草木香。
很安心。
“噗。”
乙骨忧太看着被自己欺负的只剩个脑瓜顶露在外面的小姑娘，握拳轻咳了一声。
“抱歉，一不注意就……”
其实是故意的。
少女拽了拽衣领，衣服就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没事儿，可能是因为衣服太大了吧？”
她还不知道某人就是故意的。
“鲑鱼子？”（要去哪？）
狗卷棘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两人身后，鸢紫色的眸子盯着他们。
一副被辜负了的样子。
“诶？棘？”
“鲑鱼。”
狗卷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住了嘴。
最后还是他们两个陪我回去取了外套。
两面宿傩那家伙不在，看样子是和里梅一起出去了。
感觉他不太能住的惯高专的宿舍和热闹的市里啊。
正好之前给他准备了个郊外的宅子，等他回来把钥匙和合同一起给他。
离高专不远，正正好好。
明晚怎么从两面宿傩眼皮子底下跑走还是个问题。
算了，想这个有点早。
时间还剩不少，去找硝子好啦～
………………
两面宿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少女悠哉悠哉的坐在他的沙发上喝着茶。
昨日情景重现了。
不过她没有能力占满整个沙发，所以两面宿傩还是有地方坐。
“呐。”
少女将桌子上的文件用两指推了过去，点了点。
“会签名吧，签了。”
“这是？”
男人挑眉，粉色的头发微动，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股票转让合同，还有桌子上的钥匙，是高专附近的一座宅子。”
“之前给你准备的，感觉你在高专住的不太舒服，之后你和里梅去那里住也可以，离这还不远。”
“好啦～快签字，前两天不是给你办好身份证什么的了。”
“给我做什么，我拿着也没用。”
少女有些苦恼的用指尖点了点脑门。
“不给你的话，我也想不到给谁了，再说话别说的太满嘛，之后你总能用的上这些钱的，都是稳赚的股票嘞。”
“很想要我签？”
我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肯定啊，说要给你肯定想要你签啊。”
“行。”
两面宿傩也不客气，接过她递来的笔几下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字写得很好看嘛。”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给他点了个赞。
真的很好看，带着他本人那股子狂傲不羁的劲。
“以前倒是很少见你写字呢。”
“也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两面宿傩像是抱抱上瘾一样，“欻”的一下又把人搂怀里去了。
“啊！我真服了你了！”
我被吓了一跳，气的我拍了一下他。
好吧，就我那点劲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我又拍了两下，这家伙就跟没感觉一样，我也只好放弃抗议。
“真是的………”
——————
一天多一点的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要分别的时候了。
“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和他们说啊……”
少女再次仰头咽下口中的丹药，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眸中自嘲意味浓厚。
“怎么偏偏每次都这样呢，这么……没用。”
说是什么最强，结果却还要和那家伙同归于尽才行什么的。
真让人讨厌啊，不管是这样的情节还是这样的自己。
虽然告诉了他们明天再一起去，但实际上我是打算在14号和15号交接的凌晨就解决掉羂索的。
也就是说，大概率会是不告而别了。
不过不出我所料，两面宿傩那家伙准时在十点的时候翻窗进来了。
我躺在床上装作要睡觉的样子，一脚踹了过去。
“我说……”
“有门你不走你翻窗干什么？！”
两面宿傩看她一眼，猩红的眸子里满是看傻子的意思，翻身上了床。
尚且带着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少女嗅了嗅，满意点头。
“不愧是我买的沐浴露和衣服，很适合你诶。”
和他本人一样的感觉。
有种佛龛上面古老的木质松香，还有檀木中夹杂着落雪的苦寒香。
在平安京的时候，我还能在他身上闻到一种雪莲与枯骨的腐苦味道，如今却柔和不少。
少女肯定了自己的眼光，把脑袋埋进两面宿傩怀里深吸一口气，顿感安心。
短暂的安心过后却是无尽的冷寂，哪怕身前的男人体温如何高都缓解不了的冷意。
快到时间了。
心脏处开始抽痛，伴着脑海深处陡然又加了一倍的痛楚让少女苦不堪言，眼角泛起了泪花。
两面宿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掐起少女的下巴，看着那双雾蒙的金瞳问她。
“哭什么。”
“………”
她没回话，只是哭的更凶了。
男人见她眼泪越流越凶，最终只是无奈的轻叹一声。
一个罕见的，带着柔情的吻落在了少女的唇瓣上。
紧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细碎的呜咽声不再让他心软，而是像催化剂一般，诱的他更加肆意的掠夺她口中的空气。
纠缠半晌，两面宿傩才放开气喘吁吁的少女，替她擦去挂在眼角的泪。
“再哭，你知道会怎么样。”
“…………”
诡异的是，心情突然因为这一吻平静下来不少，不再波澜起伏的。
“……阿宿。”
“嗯？”
刚刚尝到了点甜头的男人低声应着，一只手揽在少女腰上，指尖勾着她的长发。
少女见他有所回应，直接拽住他的衣领凑上前，主动亲上了男人的薄唇。
是生涩至极的献吻，却一瞬间便让两面宿傩呼吸沉下。
但他没有动作，只是任由两人简单的双唇相贴。
被蒙蔽了理智的男人自然察觉不到这一吻夹杂的感情。
那是诀别，是此生无法再见的遗憾，汇聚成了一时的冲动。
困意突然袭击着两面宿傩的神经，让他的血色瞳眸猛然紧缩，看着已经后退半分，眉眼弯弯注视他的少女狠狠皱眉。
“你，要做什么？”
他的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好好睡一觉吧。”
少女神色温和的轻声道谢。
“还有……谢谢。”
视线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两面宿傩清晰的看见了她脸侧不断滴落的泪珠。
仍旧是无声的哭泣，这家伙……
到底要做什么？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的意识沉入深处，闭眼睡了过去，不知何时能够醒过来。
从他怀里挣脱的少女细细抚上他的眉眼，唇角带着释然的笑意。
可这份释然里，有几分真心不得而知。
“就这样吧。”
不能给予你们回答的我，不能继续陪伴着你们的我。
就在这里告别吧。
哪怕有再多的不舍，走了也不能再回头了。
我这样告诫着自己。
光芒闪过，男人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
校服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床铺上。
很干净很整洁，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显眼的地方，却也不至于那么显眼。
门锁打开的声音接连响起，漆黑的室内有光透进又离去，最后彻底归于沉寂。
少女孤身一人，如同来的时候一样，穿着一身白衣常服离去。
一如那年初春时的相遇。
深更露重，寒气逼人。
感应到羂索那家伙就在高专不远处，我顾不得穿外套的事，当即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此时，正是凌晨12点。
新旧夜交替之时，却也宣告着15号的来临。
快了，就快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