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魏公子，那我先告辞了。”姜青窈微微一笑。
待人走远后，魏牧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糟糕，她还没告诉自己住哪呢，到时候该怎么还钱给人家啊。
他刚想追上前去，这时候，来了一位客人叫住他，“请问这字画怎么卖的？”
魏牧叹了一口气。
罢了，到时候找宋棠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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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段距离后，姜青窈余光瞥见身旁的男人眉心微蹙，脸色不悦。
“怎么了，小九，你看上去不太开心。”她语带疑惑地问道
“很明显吗？”顾决挑了挑眉。
他手上正拿着刚刚从魏牧那买的折扇，还嫌弃的翻了翻。
啧，就这字迹也叫好看，写的文绉绉的，一点笔锋都没有。
看着他的动作，少女漂亮的桃花眼里疑惑又加深了几分。
究竟怎么了这是，这折扇哪里惹到他了。
“你能告诉我发生何事了吗？”她停住脚步，柔声说道。
男人眼眸微阖，浓密纤长的长睫轻轻垂下，透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似是受了委屈一般。
“罢了，窈窈又不在乎。”他嗓音低沉，把头转向一旁。
闻言，姜青窈不明所以，看着他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声音软了几分，“我自然是在意小九的，不然我何故要问？”
话音一落，只见男人的长睫在烛光的映衬下微微颤动，敛去眸底的神色。
此刻他长身玉立站在街道上，旁边的人群川流不息，而他身着一袭白衣，不染纤尘。
男人眉目精致如画，五官如同雕刻一般完美无瑕，衣袂随风而动，似群山之巅上的高岭之花，令人望而却步。
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片刻后才缓缓掀开眼皮，清冷的眸光黯淡了几分，直勾勾地望向她，薄唇轻启：“窈窈，你对任何人都这么好吗？”
他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偏爱，不是一视同仁的善良。
对一个落魄书生居然都那般好，买个手镯心疼钱，给魏牧就不心疼了。
那自己对她而言算什么，随手救下的少年吗。
闻言，姜青窈怔住了一瞬，清澈明亮的桃花眼迎上他的目光，好像要陷进去一样。
他说这话是何意？为何突然这么问？难道他觉得被冷落了？
“我…我…当然没有。”许多问题在脑海里打转，她思绪混乱，支支吾吾地答道。
顾决抬手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拢到耳后，修长冷白的指尖状似无意般触碰到耳坠。
金镶珠翠流苏耳坠发出细微的响声，令她乱了心神。
姜青窈垂下眸子，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泛起一阵红晕，她故作镇定地扶了扶耳坠。
不一会儿，耳坠平静下来，但是她心依旧泛起点点涟漪，让人目眩神迷。
见她这副模样，顾决勾了勾唇角。
啧，他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在她心里，自己同魏牧是不一样的。
顾决漆黑如墨的眸中荡漾着笑意，周身的冰冷也跟着化开了几分，慢条斯理地开口：“不是要去瓦肆勾栏吗，窈窈怎么在发呆？”
闻言，姜青窈回过神来，愣愣开口：“哦，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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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几人到达瓦肆。
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各种乐器声混着唱戏声，锣鼓喧天，甚是热闹。
充满着小唱、嘌唱、杂剧、悬丝傀儡、走索、杂手技、小儿相扑、掉刀蛮牌等各种娱乐活动，令人应接不暇。
只见一名杂手技艺人正嘴里喷出一口煤油在火把上，霎时间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行人纷纷叫好，姜青窈从钱袋里取出几个铜板丢进去，语气满是激动：“哇塞，好厉害哦！”
居然不会把自己烧着，她愿将这位壮士称为行走的蜡烛。
再往里走，便看见许多人围着戏台排排坐下。
只见台上的角儿嗓音铿锵有力，“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姜青窈眸光微颤，为之动容。
这让她想起自己上一世爱错人，下场凄凉悲惨，之后死而复生，得以重来一次。
几人艰难的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旋即开始认真观看起来。
现在演的是杂剧《牡丹亭》第十回—惊梦。
那戏子扮上红妆，步伐轻盈，宽大衣袖挽起，手指捏成兰花状，朱唇微张，嘴里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接着水袖一挥，手指往回一扣，眼中满是凄楚之色，声线高昂了些许：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春香啊，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
…
半晌，一回结束，艺人拂袖谢幕，人群纷纷鼓掌称道，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姜青窈看的意犹未尽，由衷地鼓起掌来，直到人群逐渐散去，才平复心情。
剧情引人入胜，角色惟妙惟肖，唱腔柔美细腻，果真是一出好剧。
“小九，你可喜欢听戏？”她看向顾决，缓缓说道。
闻言，顾决微微颔首。
“那你最喜欢《牡丹亭》中的哪一句戏词？”她莞尔一笑，嗓音轻柔。
顾决眸色漆黑幽深，视线落在她身上，语调拉长而慢，一字一顿开口：“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而思念了一世的佳人此刻就在眼前，真好。
少女抬眸对上他墨色的瞳孔，眼中荡漾着笑意，红唇轻启：“巧了，我也最喜欢这句。
白日消磨断肠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这牡丹亭啊，少时读来不解其中真意，如今只觉得妙啊，真妙。”
望着她绯红的唇瓣，他漆黑的眸底流转着温柔缱绻，唇角不自觉扬起。
而一旁的沅芝眼眶微红，嗓音带着几分可怜，“还好结局两人在一起，不然真的太惨了。”
“只是看个杂剧而已，你怎么哭成这样。”池羽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相当无奈。
“呜呜呜，因为我是真性情，很容易感动。”沅芝伸出手抱住她。
见状，池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被小姐挑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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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姜青窈站起身准备回汀兰苑，路过一处唱台时，却听见一阵喧闹声。
“真是扫兴，大老远跑过来怎么说罢演就罢演！”
“就是啊，我专门带我娘来看的，现在算是白来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