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野沉默了。
沈淮序的话就是当头一棒，重重地捶在了他的脑门上。
毫不避讳的。
如此狠绝的。
捶得他晕头转向，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为什么......
徐舟野也想知道为什么当初的他为什么干出如此蠢的事情。
沈淮序在感情上太惯着他了，将他惯得无法无天，将他惯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让他不懂得珍惜，不知道对方究竟对自己有多重要。
沈淮序无形地融入了他的精神当中，与他成为一体，徐舟野自然没有想过，这个已经被他当做自己一部分的人，会抽离出来转身离开。
沈淮序的离开，无疑是将他的世界彻底的撕裂，彻底的不完整了。
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要将对方寻回来。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变成狗的第一时间，想找的仍旧是沈淮序了。
“对不起.......”
徐舟野知道自己解释再多在沈淮序听来都是狡辩，所有想要解释的话也就只变成了三个字：
对不起。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怎样用苍白的文字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沈淮序嘴角稍稍挑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屋内随着两人短暂的间歇也变得针落可闻。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轻飘飘的打在落地窗上，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徐舟野，破镜重圆什么的都是假的，都是话本子里人们编排的，现实里哪里有这么多重圆，你真的觉得，一面镜子摔碎了还能重圆吗？就算勉强粘起来了，那些裂痕真的就能视而不见了吗？”
“不是，可以的，我们可以的。”
“不。”
沈淮序拉着徐舟野因为慌乱而乱舞的手腕，轻轻笑了一声：
“我承认，十年的感情不是这么快就能全部销声匿迹的，甚至在你这些天有些弱智的行为当中，还觉得你有点蠢萌。”
沈淮序的话让徐舟野感觉梦游似的，甚至产生了一种对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自己有机会了的错觉。
“我很感激你，在当初我破碎的时候拉我一把，也给了我很多肯定，让我不至于在最关键的年龄自暴自弃，成为社会的渣滓。”
徐舟野心脏砰砰的跳，忍不住反手稍稍用力扣住沈淮序的手腕，对方的目光在两人皮肤相接处瞥了一眼，没挣扎，就这么静静地任由他握着。
“可是，最近两三年你也让我知道了，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都是会变的，人只能靠自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还未来得及升起来的希望，破碎在了深渊里。
头顶洒下来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洒在徐舟野脸上的时候，能明显看出他眼底的绝望。
“徐舟野啊。”
沈淮序勾着嘴角，用另一只手覆上对方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一番。
“即便你现在想要让我回到你身边，我也不愿意回去了，那样做的话，是踩着我的自尊心在地上摩擦，它已经被伤害很多很多次了，我不想再对不起它了，更不想再对不起我自己了。”
一股湿润在徐舟野眼底盘转，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用力将沈淮序的身子往自己的怀里按，嘴里喃喃：
“我改，阿序，我真的改，我不要你回到我身边，我来到你身边就可以了，你别不要我。”
意外的，沈淮序对于他“发疯”的动作并没有挣扎。
徐舟野吻上他的脸，咬上他的唇，苦涩的泪水流到唇角，刹那间便消失在两人相触的唇瓣之间。
火热与冰凉的纠缠，呼吸相接，徐舟野更进一步地揽住了沈淮序的腰。
宽松的毛衣下，那截细腻的腰肢是徐舟野搂了成百上千次的，当熟悉的触感袭来的时候，陷入的只有更深的疯狂。
他吻的很急，很深，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短暂的抓住面前的人。
宽大的手掌在沈淮序的后背上游走，将人抵在座椅上，刚才醉酒的朦胧好像都消失了，徐舟野就像一头苏醒的野兽，一触即发。
身下的人并没有什么动静，对于徐舟野的四处点火不反抗，也没有回应。
这很不正常。
终于，徐舟野在逐渐陷入疯狂的过程中控制了一把，睁眼看着面前的人。
四目相对，他从沈淮序眼底看到的只有讥讽和嘲笑，甚至是对他这种“粗鲁”行为的不屑。
那种目光，徐舟野从未经历过。
疯狂的动作逐渐缓慢下来，身上的力气似乎被这眼神一把抽走了。
他松开禁锢住对方的手，欲要起身，却被沈淮序一把攥住了领子。
对方将他再次地拖到了面前，语气轻佻：
“这就完了？”
沈淮序伸手扶住徐舟野的肩膀，抠住对方的脖子让对方离他更近了些，鼻尖相对，带着酒气的呼吸就萦绕在彼此的鼻尖。
他又问了一遍：
“这就完了？”
就这么看起来，沈淮序的表情不似生气，甚至还有曾经看他那种眉目间的平和和温柔，像极了这几个月来徐舟野回忆中的画面。
他的唇瓣上带着点暧昧的水渍，有点泛红，大概是被吻得太用力所致，徐舟野忽然就不敢看他了，垂着眼，后槽牙都咬酸了。
“抱歉......”
“抱歉什么，成年人这种事情很正常，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明明坐在屋里，明明暖气温度很高了。
徐舟野还是感觉这一刻冷风咆哮而来，专挑他的薄弱处进攻，从他空荡荡的心中钻过，只剩下透心的凉以及冰冷钻心的痛。
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淮序已经拉着他的手，隔着宽松的毛衣，停留在了沈淮序的心脏处。
“感受到了吗？”
徐舟野傻傻的没了反应。
“以前这颗心脏在看到你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动，会因为你一个眼神而空了好几拍，而现在，不会了。它只为我自己而跳，为我自己而活。”
虽然十年间残余的感情还有，但那只不过是习惯造成的大脑反应，而这颗鲜活的心，是不再会为你加速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