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向那人轻轻挥出一剑。
明明什么都没有。
但那人觉得似乎有道剑气千转百回，破空而来。
带起满天剑鸣，隐然有无数剑修吟唱剑诀，持剑随之……
那一瞬间，他的双眼骤然放大，好似整个人被无尽剑意轰中，他的躯体在一点一点碎裂。
终于，他紧握的铁剑脱手而出。
重重落入他脚边。
下一刻，他的身躯亦重重倒下。
许多年后，有剑修经过此地。
见骷髅白骨，以剑为碑，落拓半跪于地。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骷髅手中，握着半块白玉。
上面赫然阴刻了四个大字。
「剑道，永恒。」
当最后一缕剑意消逝，系统的声音再次沉重响起。
「尊敬的宿主，剑意阈值提升超过预料，系统已解除沉睡限制，目前沉睡修复进度已达 3 实际，详细报告请宿主自行查看。」
林霄迈着一往无前的步子，在无数剑的恸哭中走向那尊枯坐的老者。
他知道，这便是这一世的躯体的记忆。
也许开启之后，他会慢慢想起前世种种，会想起他背负的道业传承。
不过，他反而更加好奇这一世的执念。
是什么呢？
是什么让他不肯转世轮回?
也许是为了苍生，也许是为了爱人，也许是为了未竟的理想……
林霄蹲在他面前。
注视着那双已经黑洞洞的眼睛。
指间如蜻蜓点水般，轻触额头。
刹那，枯坐数万年躯壳的灵魂之光，静静熄灭。
而他的指尖，多了一段明悟的信息。
《剑帝诀》为剑者，当一往无前，不成功，便成仁。
一直以来，剑都是钢兵器的代表。
直中求胜，败即身陨。
是以剑修多剑破虚空，刀修多刀斩自身。
前者万剑齐发，破敌于千里之外。
后者刀意凝身，一往无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毫无退路可言。
仿佛就是为了证明这一观点。
那一拳被无穷剑意包裹，仿佛由千万剑修共同劈出！
凝万千剑意于一击，却又返璞归真，重归于朴实无华的一刻。
林霄的瞳仁中倒映出了那一拳的影子。
好像听到了剑的恸哭。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恭喜宿主，您已悟出皇极剑意，是否命名？」
林霄微微一笑。
「我的剑，代表皇者之极。」
「从此以后，便叫你极皇剑吧！」
系统「极皇剑」，命名成功，检测到宿主目前所处环境，已自动开启「守墓人」第一阶段任务。
「说明：魔道六宗准备破开剑帝留下的封印，放出其中的魔邪，请阻止他们，守卫剑帝英魂。」
「任务成功：将获得随机天阶上品守墓人功法一部。」
「任务失败：将会受到惩罚，请宿主自求多福。」
什么？
魔道六宗？
魔道不是一向藏头露尾？
居然明目张胆联合，想捅翻整个正道吗？
「系统，魔道那边，有很多强者吗？」
林霄有点心虚地问。
他先天道体的名声应该没有传到这不毛之地啊！
系统依照惯例，吊儿郎当敷衍他。
「最少有 3 个以上。」
「以上？」
「对，还有隐藏势力和海域势力，不完全统计。」
奶奶个爪！
林霄忍不住爆了粗口。
好家伙！
林霄现在很想扒开主神的坟墓，狠狠挖他的祖坟。
魔道怎么会出这种败家玩意儿？
尽管很想跑了，可对视上系统那一脸严肃，拉满期待的神情。
他不由心一横，咬牙道：「干！」
心中语气充满了大无畏。
不要问他为什么想到了大无畏，也许是受到前世地球那些玄幻小说的荼毒吧。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世的记忆中，是没有大无畏这种词的。
许多年后，有人回忆道：「那一日，先天生灵睁开全知之眼，看到那位苦海摇帆的道人停了下来。他抬头望向那道破败的身影，又望了望整个无边苦海，最后他又看了眼自己，陷入了沉思。思索之后，他下定了决心……」
凡人自不量力，但舵在手，路在蹄，且看山河，不阻来人。战吧！林霄想好遗言，深吸一口气，张足气力发出了他犀牛般的嘶吼：
「来者何人！磨磨唧唧作甚，真当老子好欺负不成？」
下一刻，就看到许多少女的面纱飘落。
优美而凌乱，宛如风中之蝶。
真是骇人听闻啊。
若是她们悲时而哭，一定会顿觉人生不过如此，生而无望吧。
他真的很想捂脸！
走到十丈内，他才算看清。
一个枯坐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人，形态衣着不似中土人士，八成是个剑宗。
很大的剑宗，剑意凝而不散，几可养剑。
不过，不等他继续打量。
那老人的白衣铁剑，瞬间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面前。
没有转身。
他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这是什么？
剑法？
隐身术？
林霄前世似乎都没有见过。
趁着对方使出如此诡秘的身法之时，他眼帘低垂，心神沉入系统空间，专注翻找起来。
刹那间，系统空间金光闪动，一部青皮古卷已被他拿在手中。
上书四个大字：《咫尺天涯》。
步法吗？林霄满意地点点头，抬眼，枯坐的老人已被他用神识牢牢锁住。
只要他有异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他就会立刻劈出最强一击。
然而，那人却没有应声。
林霄圈定的方圆城市不过两丈。
以这老人发出的动静看，他绝对挪移出了他的锁定范围。
无形无质，缥缈无踪。
像李代桃僵，又似瞒天过海。
「你真的很强，不知师承何人？」
似幻还虚之际，老者的声音冒了出来。
嗯？
他的大无畏精神奏效了？
林霄猜想一定是这样。
所以，他下一次一定还要大喝一声。
那么，这次，就没必要再大喝了吧？
心中美滋滋，面上却不显。
「老头儿，你磨磨唧唧出什么幺蛾子？你也知道有时候做事情，没必要知道对方是谁？对吧？」
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可以当个说书人。
一定很受欢迎！
偏偏那老朽又不给力，居然再次冒了出来。
带着剑意的一拳已经在空气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那人几步后，竟双足结实地踏在了空中。
这是一门神通。
单以这老人的表现，足以排进整个大陆前十。
护脉境终极神通？
还是，裂魂境？
这恐怕才是真正的只手遮天吧。
老人这一次睁开眼，一个「尔」字出口时，体内磅礴浩瀚的血气已然涌到了喉间。
但这厮不知道为何硬生生将这口血强行吞了下去。
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来者何人？凭实而报，剑下留人！
「咳咳……」
再问他一句：「尊师何人？」
林霄知道得瑟的时候到了。
「我说老头儿，其实我一人所至。」
这一世所学驳杂，每部功法，每一门神通，他的确都是自己所悟。
但听在这厮的耳朵里，却得意地品出另一番滋味。
中土早有传言，有一位满级悟性之人横空出世，生而知之，无所不能。
刚开始老朽是不信的，但这一路而来……
传言不虚，且怕是还小觑了这位才出世的天生圣人。
见多识广的他，立即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圣主宽仁，留你一命吧！」
以剑作笔，成就天阶的老人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这位不世奇才，若不顺势拜入他师门下，今日恐怕就是血溅五步了。念及此处，他振臂大呼：「天地浩劫将至，凡间生灵岌岌可危，吾师***应运而生，不日即将降临世间……」
林霄有点儿懵。
得，这位还真以为老子忽悠他呢。
这样啊……
下一刻，他大喝一声。
「来吧！来个痛快！」
同时手起刀落，那「委屈求全」的一剑便已悄然劈出。
毕竟，天阶不显的秘技，便是放到整个大陆也都会被视作废纸一般的。
没有排上过名次，自然是没有位列天阶。
使用其他步法，他只能在裂魂境强者面前逃得十几回命。
但使用这《咫尺天涯》，却足以逃得二十三次了。
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