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提灯内的烛火忽明忽暗
秦艽再次抬头
掌事姑姑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面前
周围静悄悄的
秦艽不在动作
握紧手中的灯杠
在身后之人要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时将手中解开提灯撞了上去
“嘶。”
少年退后两步
伸手扫了扫即将烧到衣服上的火星
“我只是想吓吓你，不用这样吧，差点把我衣服都烧了。”
宋知珩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冷脸将火烛放回去的秦艽
“无聊。”
脚下的符咒松开
秦艽大步向前
身后的人快步跟了上来
“姐姐去哪？要不跟我说说？这宫里没有比我更熟了。”
许久不见宋知珩长高了不少
今日许是因为要迎客的缘故穿了件纯色长袍
与之前那个像是要把四季都穿在身上的王行相比多了几分稳重
只是顽劣的性子丝毫未改
他三两步便走到了秦艽面前
见身旁的人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放慢脚步
“害，看来，姐姐你也不太想知道那百里筱的事情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站在原地
随意从袖口取了张纸摊开去接住洋洋洒洒的雪花
雪花堆叠在纸张中盖了不少字迹
底下部分更是被他掌心的温度融化
眼看着便要晕开墨迹
手中的纸忽然被人抽走
秦艽将雪抖落
小心检查上面的字迹
却在看清完好字迹上的内容时顿时想将整张纸盖在面前人的脸上
面前的人冲她调皮笑着
“怎么样？我得字还算不错吧，这张只是草稿，还有写的更好的要不一一拿来给你欣赏欣赏？”
“宋知珩。”
秦艽十分平静抬眼看向面前人
“怎么了？”
已经许久未被人叫过全名的宋知珩有些一愣
随即吊儿郎当的望着面前的人
“你，嗓子坏了？笑起来真难听。”
她将纸拍在了有些错愕得宋知珩身上
“你才说话难听呢，你说话是真难听！秦艽！”
身后的人气急败坏的喊道
又像是想到什么匆匆闭了嘴
眼眸一沉
站在原地刻意压低了嗓音看着面前的秦艽
“你走吧，明天记得来帮百里筱收尸哦。”
秦艽停在原地
“你到底要干嘛？”
“先前拿回断生时是我冒犯了，所以现在我想你能欠我个人情。”
宋知珩说的理所当然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要你帮忙。”
宋知珩将纸揉作一团
“因为这是北境，不是明国，也不是南疆。”
他步步逼近
走至跟前
居高临下的盯着秦艽
“我送你的随行礼物可还喜欢？”
秦艽想要退后
却发现脚又动不了了
定在原地
这种距离让她很不舒服
她别开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明日来这等我，我带你看你想看的，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刚才说的事。”
面前的人忽然抬手
秦艽下意识伸手去挡
下一秒符纸在手心烧开
留下阵阵余温
宋知珩已经转身离开
他抬手往身后抛了块玉佩
“送你的，不必谢。”
秦艽并未去接
玉佩摔进雪地里
只留了半截在外面
等到秦艽解开阵法赶到正殿时
宴席已然散了
打扫收拾的宫人们正小声议论着那位宛若天仙的明月公主
见她进来众人的视线皆朝这边看过来
秦艽拂去大氅上的雪
得小丫鬟告知后便走向门边
打算再次顶着风雪回去
“等等。”
一位与其他丫鬟穿着不同的侍女上前递来一把伞
“多谢。”
侍女笑了笑
“我家主子是沅妃娘娘，日后若要还伞，来昭阳殿便是。”
秦艽握紧伞
一时间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冒着风雪走了
“多谢沅妃娘娘，他日我定亲自前来还伞。”
秦艽撑着伞踏雪离开
只是这宫墙似乎都长的一模一样
下了雪更是难以分辨
她费了番功夫才回到安和殿
刚进正殿就看到丹姚和落月正跪在外间
隔着屏风依稀可见里间的人影
“怎么了？”
秦艽有些不解的问丹姚
“公主饮了些酒，有些头疼，心情不大好。”
“你还好意思问，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夜深人静的，说是去送大氅，却又没随公主一道回来，究竟去了何处？莫不是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落月见秦艽依旧没眼色的站着
本就被里头那位折腾的不轻
眼下算是找到了出气的地方
当即便站起身训斥起了秦艽
“还不快跪下！”
她刚说完
屏风处便摔出一个杯盏
其中一块瓷片便落在了落月脚边
“滚。”
商陆愠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听到没，还不快滚！”
落月本还有些心有余悸
在听到商陆的话以后瞬间便有了些底气
秦艽身上的雪进来便开始化了
如今渗着丝丝凉意
“是”
应了声便打算离开
“除了沉鱼，其他人都出去。”
商陆的声音参了些隐忍
看起来是怒到了极致
本想把宫门外没耍的威风耍完得落月在听到里面的声音时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身
不过她很快便明白过来
照这位公主的脾气秉性
看来这是要私下好好训斥一番
想到这
落月脸上顿时换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拉着接过大氅的丹姚便走了出去
还不忘关上门
殿内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秦艽环顾四周
摆设安然无恙
没砸东西看来只是在怨她没去送大氅的事
她走上前去撩开帷幔
商陆便抬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望着她
“你去哪了。”
“路上遇见了王行，也就是四殿下宋知珩，耽误了些时间。”
秦艽实话实说
说话间闻见这帐中扑面而来浓重得酒香
“你今日喝了不少酒，醉了？”
商陆只觉好笑
别说那点酒
就是把那殿内所有人再喝一轮他都不会醉
“嗯，头疼。”
秦艽往前一步
面前的人直勾勾盯着她
思绪却逐渐飘远
商陆想起在大殿之中众人的眼神那股被压下的怒火又涌了上来
他自幼便见多了这种眼神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当成观赏物品的凝视感
若不是理智尚存
他真想将那些人的眼睛都挖个干净
“你怎么了？”
秦艽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商陆方才还满脸阴鸷的神情顿时化作委屈
他伸手去勾秦艽的手
想要离她再近一些
没想到秦艽却是微丝不动
还后退了一步
“我身上冷，你伤还没好。”
显然商陆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
固执的将人拉过来带在床边坐下
里面的炭火烧的足
加上这十分浓重的酒气
不过片刻秦艽就觉有些闷热
尤其是在看到商陆的脸时
这种闷热感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艽往后坐了坐
想要离他远些
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奇怪
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一看到这人便总容易乱了分寸
“你醒醒酒，我有事想跟你说。”
她冷静着开口
但面前的人忽然坐直了身子
秦艽只觉下一秒大手便覆上了她的脖颈脸颊也被托着转了方向别过一边去
商陆的眼睛比刚刚更红了
他一眨不眨的向下看着
不知在看何处
“你有没有听我说。”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