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昱站起身，脚停留在他的座位前，只是微微俯身，一手按着窗沿边，一手去开门锁。
当他俯身的那一瞬间，梁倾的呼吸几乎快滞住，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望向他。
在那短短的几秒里，她记住了他手指的形状，记得他散落在额头上的碎发。
记得那么清晰，清晰地就像一幅画了无数遍的画，只要提笔就能再次复刻。
当她摆脱了任务禁锢，她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的感情。
从以前到现在，每当他朝她靠近，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就在她体内胀大，全身上下都受着他的影响。
他说话或不说话，只要他存在于她的身边，她的整个心就会被他牵动。
他给她的感觉，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言溯站在窗外边，手指摩擦着手中的牛奶，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耳边传来手背与玻璃撞击的声音，告诉他她正在开窗。
等她打开窗后，看到自己给她送牛奶，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刚才他明明上了驾驶座，也扣上了安全带。
可他突然想起她还没吃早饭，不假思索地就又下了车，跑到校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瓶牛奶。
他本来想给她买几个面包，可是他又想到大巴车里不能吃东西，怕时间来不及，他就匆匆选了一瓶燕麦牛奶。
当他拿着牛奶走到大巴车门前见到她的两个同学时，他的耳朵有点发热。
他托他们转交，但他们却告诉了他梁倾的位置，并笑着揶揄了他几句。
在他和梁倾公开“交往”以来，他不乏碰到这种揶揄，那个时候他心里只觉得无聊，可现在他的心里却多了一丝紧张。
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他见过其他班的男同学在早读开始之前跑进教室给他班里的一个女生送饮料。
那位男同学从进到他们教室里的那一刻起，眼睛就锁在那个女生身上，任谁都知道他为谁而来。
言溯当时只是不经意瞥了一眼，根本没放在心上，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给别人送饮料。
如今，当他站在这里等着她打开窗户，这段记忆才再次出现，他不禁想道：“当初那位同学，跑进来顶着大家的目光送饮料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呢？”
当他默默地思考着的时候，窗户终于被打开了。
打开一点的时候，他按捺住自己纷乱的思绪，很快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恢复成往常的模样。
在窗户被拉到可以看见车椅背的时候，言溯往前走了一步，边将手中的牛奶伸进车窗里边说：“你还没吃早饭先喝点……”
说到一半车窗被彻底拉开，他看见了梁倾的侧脸还有正对着他的秦州昱。
他一下子愣住，话卡在喉咙里，连手上的动作都变得僵硬。
秦州昱看见言溯，也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地，他的手就离开了窗，身子随后站直，回到了梁倾旁边的座位上。
他走动的时候膝盖处的金属拉链不小心磕到椅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让另外两个人一下子回了神。
梁倾脸转向窗外，看到眼前的牛奶还有去而复返的言溯，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她惊讶的模样让言溯的眼神变暗了，他以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冷淡地说：“医生交代过我提醒你按时吃饭，早上我忘记说了。”
他把牛奶往窗边一放，不等梁倾回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