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华口中的不合规矩，已经算是好听的了。若是旁人，他恐怕都会说这是投机倒把。
苏妍自然知道这个意思。
她弯着腰，将地里的碎石往背篓里扔。
“大伯，不一定非要买卖。咱们十个大队都是一个公社的，理应互帮互助。大家乡里乡亲，用一些东西交换也说的过去吧。就算上面查到了，也不好说什么。”
“烧砖最起码要二十天，等你烧好了，各个大队都已经买好砖了。”苏建华不想给苏妍泼冷水，可事实就是这样。
活黄泥晾干泥砖要半个月，烧砖要三天三夜，再冷却两天，总共下来至少二十天。
并且，还不能保证砖的质量。
太浪费人力了。
比起这个，不如买砖来的划算。
苏妍不是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需要大量石灰。
石灰可以吸附水性。
这样可以有效缩短泥砖晾晒的时间。
要是天气好，配上石灰大概晾个五到七天就可以成。
需要大量石灰，那就要烧石灰。
石灰是个好东西，盖房，粘砖、抹墙都离不了它。
而且还能消毒杀菌。
大队小溪里面有不少鹅卵石，荒山下面就有一个荒废的窑洞。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就差她来做。
“大伯，让我试试吧，看看能不能缩短烧砖的时间。再说，就算现在赶不上盖猪圈用，以后也肯定能用上。”
“嗯。妍宝，那你先试试。要是能缩短时间，质量也过得去，咱们大队就自己烧红砖。如果可以，我向书记打一份报告，在不影响生产的前提下，这也算是咱们红星大队另一份收入。”苏建华想的比较多。
要是真的能成，妍宝作为技术人员指导大队的人怎么烧红砖。
烧砖也可以算做工分，到时候他们红星大队可以做大做强。
前提是要跟书记打一个报告。
苏妍点了点头，认真捡着石头。
捡石头的活比不上薅草，干到下工苏妍才捡了大半亩地。
今天到手六个工分。
下工路上，苏妍着急忙慌往家跑。
沈青钰在后面迈着大长腿都没有追上，眼睁睁看着人进了院子。
他搬到村口的知青点，也不好再有借口去苏妍家。
沈青钰放慢了脚步，慢悠悠往知青点走。
后面的吴俊涛眼珠子乱转，他大步跟上了沈青钰。
“沈知青，你是不是看上大队长他侄女了？”这话，吴俊涛是压低嗓音说的。
沈青钰眉毛轻皱，没有言语。
吴俊涛龇着牙笑。
“我有办法帮你得到她，只不过……”他手指放在一起搓了搓，意思不言而喻。
吴俊涛心里门清着呢。
红星大队来的七个知青里，就他和韩梅梅条件不怎么好。
条件最好的，要数沈青钰和赵语嫣。
吴俊涛的话让沈青钰厌恶。
什么叫得到？
真是无耻。
他加快了脚步将人甩在身后。
吴俊涛暗骂，“装什么？还不是看上了一个乡下丫头。”
杨星阳离吴俊涛远了一些。
就连不怎么说话的关落笙都皱了皱眉。
……
苏妍回了家，去柴房找了两个大背篓。
现在才六点，天还大亮。
苏建平已经做好了饭。
他拄着拐杖出来，“妍宝，你这是做什么？”
“我去弄一下鹅暖石，一会儿回来再吃饭。老爹，你先吃，别等我。”苏妍提着箩筐就走。
她来到荒山下面的小溪边，脱掉了鞋袜。
挽起裤脚就开始捞鹅卵石。
不远处就是荒废的窑洞，窑洞前长了不少枯草。
苏妍直接将其薅了个干净。
她将鹅卵石暂时堆放在窑洞里，看了天色不早就赶回了家。
苏建平一直坐在院子里等苏妍，“捞鹅卵石干什么？”
“秘密，七天后告诉你。”苏妍将背篓放回柴房，从井里打了一盆水洗手。
她吃完锅里热的饭，麻利地刷干净锅跟碗筷。
接着，又挑了两大锅水。
苏建平走了进来，“是不是要洗澡？我来烧，你忙活一天歇着吧。”
“没事，我不累。”苏妍添了一根木棍。
锅洞里的火烧的噼里啪啦。
苏建平板着脸，直接上前。
“我烧。”
“行行行，您烧。”苏妍哭笑不得。
“我去把浴桶给刷了去。”
浴桶放在了柴房，苏妍搬了出来开始洗刷刷。
等刷好了，锅里的水也开了。
苏妍先是打了一盆水，端到了东屋里。
“爹，我给你洗洗脚。”
苏建平脸都红了，嘴还硬着。
其实他心里乐着呢。
“我自己洗。你爹我只是腿受伤了，手没有断。”
“我就洗！”苏妍学着苏建平烧火的语气道。
苏建平哪里不知道，他哭笑不得。
“好。”
苏妍给苏建平揉着脚，又按摩了一番。
她又从厕所里拎了一个尿盆才端着水准备离开。
“老爹，早点睡吧。”
“嗯。”苏建平躺下，舒坦地叹出一口气。
苏妍忙活完，轮到了自己。
她是在自己的房间洗澡，木桶里倒满温热的水，脱光衣服坐了进去。
水蔓延至肩膀，驱散了一天的劳累。
【木木，洗发水还有沐浴露帮我各拿出一瓶。】
【拿了。】
木木害羞。
多余的解释着。
【主人放心，木木什么也看不见，全是模糊一片。】
苏妍沉默。
【闭上眼睛。】
【好的，主人。】
苏妍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她将换下来的脏衣服用洗澡水洗了一遍，洗干净后搭在院子的绳子上。
沐浴露与洗发水都没有什么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肥皂香。
这样用了，其他人也不会怀疑。
检查前后院的门都关了上，苏妍这才躺在了床上。
“叮~”
耳朵嗡鸣，发烫。
是有人在上供。
苏妍连忙沉浸在意识之中。
脑海里，牌位还是在一个黑暗的格子里。
【木木，什么情况？】
【是孔佳怡，是她在上供。】木木惊讶极了。
它被使者藏在床下面的暗格里，按理说孔佳怡都没有找到它，为什么会上供？
所有上供之人的信息，木木都能察觉到。
它自然也就知道是孔佳怡。
苏妍惊地坐起了身，她喃喃。
“孔佳怡。为什么是她？”
脑海中只有一个手臂宽的方格变大，视线一直蔓延到整个房间。
看着熟悉的布局，苏妍知道这是幼宁的卧室。
她在脑海里是不能看见上供之人，只能看见电脑桌上摆放的香炉和一块带着血丝的牛排，以及熟悉的本子跟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