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寒气肆掠，瞬间便将莺儿的手臂连同着手中的琵琶冻住。
随后，顾林指尖凝聚出无数细如牛毛的冰针。
他缓缓朝着莺儿走去。
咧嘴，笑道：“放心吧，姑娘，你不会死的。
至少……在我将你的皮囊、血肉、经脉、骨骼、脏腑挨个绞碎前，不会死的。”
“等等！”莺儿忽得喊道。
“是有人雇我来杀你的！”
“那人现在就坐在楼下，左侧靠窗边第三张桌子，做主位的就是。”
“他叫张启，在京军中担任校尉，修为大概在六境中期左右。”
“他很崇拜潘护，所以动机也很简单。
一是，他想为潘护报仇。
二是，他想趁你不注意杀了你，夺走石剑阵，也当一把皇帝过过瘾。”
她几乎是一口气将这些话全部说完。
“……”
顾林略显沉默，道：“我没有问你。”
莺儿一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知道啊，但你迟早都得问，我提前坦白，还能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
顾林沉默。
莺儿见状，眼中生出些着急：
“喂……喂！坦白从宽这种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可坦白了嗷，你……你不准再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我。”
“呵。”
顾林轻笑一声，散去指尖的冰针。
他重新回到桌前坐下，饮下杯中温热的茶水，问道：“他开了什么价？”
莺儿回道：“一百枚黄品灵石。”
顾林一愣，随后凝眉道：“不是，我就值这个价？！”
莺儿摇头：“现在看来，你远超这个价，但一开始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只是一个靠着石剑阵耀武扬威的家伙。”
顾林撇嘴，这姑娘倒是实诚。
他又问道：“你多大？”
莺儿：“年龄吗？”
顾林：“……”
顾林：“不然还能是什么？”
莺儿：“年龄的话，19岁，至于其他的，你要是想问，我也可以说。”
顾林：“呼…你的……还是算了吧。”
顾林：“来历？”
莺儿：“仙盟，琴萧宗。”
顾林眼眸微眯：“仙盟的人，为何会跑来天寰京城中当花魁？”
莺儿嘟囔道：“什么花魁呀，别说那么难听嘛，我只卖艺不卖身的。”
顾林不语，默默看着她。
莺儿无奈撇嘴，讲道：
“六年多以前，琴萧宗宗主要挑选一位亲传弟子，举行了一场比试。
在那场比试中呢，我遭人陷害，为求活命只得逃到天寰来。”
“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顾林颔首，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莺儿呀。”
“我说全名。”
“伍莺莺。”
顾林微愣：“伍莺莺……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伍莺莺……伍……伍萍萍！
琴萧宗宗主亲传——伍萍萍。
他曾在秘境中，听任平安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好像是被只妖兽给杀了。
顾林问道：“你与伍萍萍什么关系？”
伍莺莺挑眉：“你认识伍萍萍？她是我姐姐，当年陷害我的人中，她正是主谋。
她如今怎么样，死了吗？”
顾林颔首：“死了，死的挺彻底的。”
说着，他意识沉入极道界，在里面翻找起来。
当年死在极道界的那些尸体，他可是一具都没丢，全留着呢。
左看，右看……呀，找到了！
意识回归，顾林手中忽得出现一根长长的棒骨。
他将棒骨递出，笑道：“呐，这是你姐的大腿骨，还有小腿骨，你要吗？”
“……”
伍莺莺沉默，眼角不停抽搐。
她此刻真的有些害怕顾林了，哪个正常人他娘的随身带人骨头啊！！！
况且……观着骨头上面残留的气息，还真他娘的是我姐的啊！！！
“不……不用，您收着便好。”伍莺莺咧出抹极为勉强的笑容。
“别客气嗷。”
顾林一把将大腿骨塞入伍莺莺怀中。
咂舌道：“啧，姐妹团聚，多么令人感动的画面呐。”
不是，你他娘的管这叫姐妹团聚啊！
纵使心中再如何吐槽，伍莺莺也只得做出副微笑模样，配合着顾林。
“多……多谢您。”
她已经确定了，这顾林脑子绝对有病！
“哈～”
顾林打个哈欠，侧躺在地。
他上下打量着伍莺莺，最终视线落在伍莺莺脸部的面纱上。
他慵懒说道：“取下面纱。”
听到这话，伍莺莺双手忽得握紧，随着“咔”的一声，那根大腿骨便布满裂纹。
她轻声道：“不了吧，会吓到您的。”
顾林淡淡道：“让你取，你就快些取，别说那么没用的废话。”
“好。”
伍莺莺轻应，双手缓缓松开，大腿骨落在地上，“砰”的一声摔成满地骨渣。
抬手，取下面纱。
顾林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脸颊，直到……面纱取下。
在看清面容的那一刻，顾林的瞳孔颤了一下。
非丑，而是狰狞……骇人的狰狞！
只见那面纱之下的脸颊没有皮肤，鲜红血肉翻出，已是干涸。
左下巴处失了块血肉，牙齿与骨头就这样裸露在外。
伍莺莺垂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以至于指甲将手掌刺破，鲜血……染红裙摆。
“看够了吗？”
她忽得淡声开口问道。
“呵。”
顾林轻笑不语，他很好奇伍莺莺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伍莺莺的上半张脸便能看出，她曾经必定也是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可这下半张脸……真是可惜。
伍莺莺重新戴好面纱，轻声道：“这伤，是伍萍萍亲手留下的。”
顾林挑眉，咧嘴笑道：“谁留下的，与我何干？”
伍莺莺微愣，颔首道：“确实与你无干，抱歉。”
“呵。”
顾林淡笑，又道：“聊聊当下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死。
二，去杀了那位雇你的校尉。”
伍莺莺微皱眉头：“大庭广众之下，袭杀一位京军校尉，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顾林不语，只是轻笑盯着她。
“……”
沉默须臾，伍莺莺抱起琵琶，朝着房间外去，轻声道：
“行，我明白了，我选二。”
啪。
房门关闭。
半分后，悠扬琴音传来。
砰……砰……
紧接着，便是骚乱声、惊喊声，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顾林起身，离开房间。
他来到二楼的围栏处，朝着下方大堂看去。
此刻，大堂内已空无一人，桌椅板凳乱成一团，不少都沾染上了鲜血。
伍莺莺怀抱琵琶，立于大堂中央。
她那身淡蓝色的长裙，已是被鲜血彻底染红。
她手中，提着颗头颅。
她缓缓抬头，迎上顾林的目光，并高举起手中的头颅。
淡声道：“人，我已经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