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付彪叫上大屌、包皮，纠集了江陵十多个流子，乘坐两台面包车，带上砍刀与五连发，去了昭陵县。
半夜时分，刘宝亮的两个赌场还开着。
付彪与包皮带人拿着刀枪，冲进赌场，当场就把刘宝亮的赌场给搅了，啤酒机砸得稀烂，连同十几台电脑显示屏也被砸碎。
据说，刘宝亮的马仔阿龙当时在花古街道的啤酒机赌场看场，被付彪带人堵上了。
付彪这个人，八十年代就在道上混，坐了十多年牢出来，身上依旧有股匪气，敢打敢拼，办事豁的出去。
对于一个成熟的黑帮团伙来说，宋哲这种善于谋略的人或许不可或缺，但羊克、付彪这种敢打敢拼、敢于突破规则的人也是至关重要的。
这是我欣赏付彪的地方，这人有底线，并且下手够狠。
所以，我派付彪过去，目的就是要震住刘宝亮！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付彪此次过去，震住了刘宝亮，也震住了我！
……
事情出在刘宝亮的马仔阿龙身上。
那天半夜，花古街道地下城、刘宝亮的赌场里，当付彪与大屌带着七八个人，带着刀枪冲进赌场后没多久，在里面茅坑拉屎的阿龙跑了出来。
我对阿龙这个人的性格不是很了解，我直接告诉我，阿龙这个人，脑子不太够用。
几个月前，在五龙酒店，因为梅子的事儿，羊克拎着刀嚷嚷着要捅死刘八斤时，现场所有的流子即便心里想笑，但表面上都是噤若寒蝉，唯独阿龙，居然作死的出言调侃刘八斤。
当时羊克已经被怒火蒙蔽了眼睛，羊克这个人，道上人都知道，谁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刺激他？
所以，没人吱声，除了阿龙。
这一次，阿龙从赌场茅坑里冲出来的表现，更显得这人脑子不太灵泛。
换个脑子灵活的，听见有仇家带人冲进来砸赌场，这时候干脆就眯着，缩着脑袋当一回缩头乌龟，或者干脆冲出去，跑了再说。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对手过来寻仇砸赌场，那肯定不可能一个人过来，肯定是带着家伙事，准备充分的。
这个时候冲出去，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但偏偏，阿龙就冲了出去，据说，屁股都没擦，提上裤子，顺手抄起茅坑边的一根得有一米五长的实心撬棍，就冲了出来。
当时赌场里还有两三个看场的，但都被付彪大屌这帮人制服了，连同正在玩的赌徒在内，一个个要么趁机跑了，要么统一姿势抱头蹲在墙角。
就在这种情况下，阿龙拎着一根撬棍从茅厕冲出来，对付彪比划着，叫嚣着。
我让付彪过去，是砸赌场的，目的是以牙还牙，给刘宝亮一点颜色。
但也只是一点颜色，我肯定不是让付彪过去练枪的，更不是过去杀人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是我始料不及的。
或许是梁静茹给了阿龙勇气，也或许，阿龙托大了，在昭陵狂妄惯了，他冲出来，梗着脖子叫嚣着与付彪大屌对峙。
在这种情况下，付彪开枪了。
据说，两枪都打中了阿龙，都打在阿龙肚子上！
据说，付彪大屌等人离开时，回头看一眼，看见阿龙被人搀扶着扶着破木桌，身下一大滩血，像是随身携带的血袋被扎破了似的，鲜血哗哗流。
……
事物总是两面的，宋哲聪慧、洞悉人性，但他远没有刘彦明的情商高，很多时候的表现却有点不近人情。
付彪下得了狠手，宋哲让他去杀和尚，他真豁出去去办了。
这种人能干事，但往往缺乏变通，很容易把事儿搞砸了。
……
当我听到付彪在赌场开枪，打了阿龙两枪时，我内心是崩溃的。
尹大志与刘大顺被公安抓了，我一点不担心，因为，他们不可能也不敢供出我，但付彪如果在现场打死人了，这事儿如果闹大了，我也完了。
道上打流，打打杀杀的成本很大，尤其是闹出刑事案件甚至命案，代价很大。
鱼币98年因为老鼠事件，在外面躲灾，至今快三年了，我依旧不敢让他回来。
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鱼币在外的高消费，他家里的生活开支，都是我们在维持，将近三年时间，林林总总，花在鱼币和他家里人身上的钱，不下二十万。
经济是一方面，更大的隐患还在于法律方面，如果鱼币有一天被公安抓了，这就是个天大的炸弹。
……
我只能安排付彪与大屌连夜跑路躲灾，同时找熟人打听阿龙的情况。
让我庆幸的是，付彪带的是五连发，而非制式手枪，子弹的威力没那么大，阿龙并没有死。
据说，阿龙失血很多，是被抬着送去医院输血抢救的。
这终归是个好消息，人没死，刘宝亮未必敢报警，因为赌场的老板是他，经官，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而不管刘宝亮是否报警，阿龙被枪击差点打死，两个赌场也被我砸了。
这两个事儿叠加到一块，也就意味着，我与刘宝亮之间，梁子已经结大了，很难再有缓和的余地。
……
打流，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单程旅行，六年的千辛百味，我们将站票换到了二等座，我以为我们生活可以好起来了，我以为我可以慢下来，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品尝着咖啡，然而，一桩桩的事儿，让我们眼花缭乱，心力交瘁。
11月底，我们尚且未从刘宝亮的恩怨漩涡中走出来，一个惊天的消息，再次将我们卷入一个无底的深渊漩涡。
这是一个看得见但摸不到底的无边漩涡，也是一个不得不跳的漩涡，因为——时隔近一年，我们终于有了鸡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