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沉淀着岁月感的眼睛在林夭夭身上停留片刻,灰袍人似乎并未因她戒备的姿态而动容。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叶岚身上,仿佛林夭夭的威胁如同微风般无足轻重。
“我想做什么?”灰袍人重复着林夭夭的问题,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涟漪,反而像是觉得这个问题本身有些有趣。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了右手,动作舒缓而自然。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叶岚瞳孔骤缩。他布设在周围的、那无形的“蛛网”符文,甚至没有传来被触碰的波动,就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悄无声息地消融了。不是被破坏,而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直接“抹去”,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叶岚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一分。符文被强行抹除带来的反震,让他本就滞涩的经脉一阵刺痛。
林夭夭见状,按在短刃上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立刻出手。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比她更快。她周身空气骤然变得粘稠,仿佛化为了实质的琥珀,将她整个人,连同她蓄势待发的动作,一起禁锢在原地。她奋力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眼珠还能转动,惊怒交加地瞪视着灰袍人。
灰袍人并未再看她,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他抬起的右手食指指尖,一点微光开始凝聚。那光芒并非银色,也非任何常见的色彩,它似乎包含着所有颜色的可能性,却又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虚无。光芒周围,细微的空间波纹自发产生、湮灭,仿佛那点微光本身,就是规则的具象。
叶岚的心沉了下去。对方对力量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他难以理解的境界。那点微光散发出的气息,与他体内那丝源自“源痕”的力量同源,却精纯、磅礴了何止千百倍。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抵抗似乎都显得可笑。
但叶岚没有放弃。他银眸中的锐利未曾减退,反而更加凝聚。他体内那微弱的力量疯狂运转,哪怕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也准备拼死一搏。他不能,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灰袍人指尖的微光越来越亮,照亮了他清秀却淡漠的脸庞。他注视着叶岚,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必紧张。若我要取你性命,你此刻已与那符文同寂。”他的目光落在叶岚强撑着挺直的脊背上,“我对你这残破的躯壳没有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身上这一缕……不该属于你的‘源初之光’,以及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时间。”
他指尖的微光轻轻跳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牵引力骤然作用在叶岚身上。叶岚身体猛地一颤,感觉体内那丝微弱的空间力量,竟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仿佛受到了君王召唤的臣子,想要脱离他的掌控,投向那点微光。
“放松你的抵抗,”灰袍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直接响彻在叶岚的心神深处,“让我看看,‘它’选择了怎样的载体,又为何……如此急不可耐。”
叶岚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露。抵抗与顺从的念头在脑中激烈交锋。对方的意图不明,但这种被人强行探查本源的感觉,比直接的攻击更令人屈辱和不安。然而,实力的绝对差距,让他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徒劳。那无形的牵引力越来越强,他感觉自己对那丝“源初之光”的掌控正在迅速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