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无忌那砂锅般的拳头砸落之后，整个空间就响起了一阵令人心悸的骨头碎裂声响。
即便是顾无忌自己，都已然分不清王牙是活的，还是死的了。
他只知道王牙是残缺的，不仅是蛋，还有那张脸。
那张脸如今就像是一块破碎的拼图，还不断冒着血迹。
整个场馆安静得异常，就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叫做残忍，什么叫做血腥？这就叫做残忍，这就叫做血腥！
地面上那涂了一地的血迹，宛若抽象派大师最完美的杰作，看得人胆颤心惊。
顾无忌骑在王牙身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饶是那几位主考官都心生寒意，更别提路轻尘与大胡子考生两年轻人了。
现在他们才知道，没有遇见这样的顾无忌有多么幸运。
此刻，顾无忌体内那滚动的金色血液早已恢复成了寻常的颜色，他感觉全身都在痛，有一种支离破碎之感，甚至连动一下都觉得很艰难。
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依然用尽全力站了起来，浑身浴血，然后笑了。
他笑得人畜无害，脸上却满是血迹，于是魔鬼与天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这样的画面，恐怕以后一辈子都很难看到了吧。
顾无忌胜了，胜得极其艰辛，但终究是胜了。
为了这一刻的尊严，他是真的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数秒之后，他看着含着泪花的白露向自己走来，想安慰一下对方，却发现眼睛已经模糊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白露这样的表情。
这个一向冷静到极点的资本家女人，恐怕自己都没看见过自己这般样子。
而顾无忌却看见了。
这样的画面很美，就像是一幅鲜艳的画，他本来想好好记住，以后用来回味的，结果他却很快晕倒了。
他晕倒在了白露那挺拔的高峰上，就像坠入了一片云海，从此便失去了知觉。
顾无忌走了，被白露带走了。而王牙依旧躺在那里，没有了一丁点生命的迹象。
终于，那胖考官一脸惨白，对着吕小乱嚎道：“你刚刚为什么不阻止他！”
吕小乱耸了耸肩，道：“你为什么不自己来？”
那胖考官脖子都气粗了，道：“你速度最快，我不是看你站在那里吗！”
吕小乱以一种看着白痴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蹲下了身子，道：“我在这里，只是在检查这护垫牢不牢固而已。”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身旁的擂台护垫。
胖子考官欲哭无泪，道：“那你看好了没有？”
吕小乱点了点头，道：“看好了，感觉像是山寨货。”
“你丫害死我们了！”胖子考官就要冲过来找吕小乱打架，却被眼镜儿和余惊梦按住了。
他只能茫然坐在地上，道：“王同光不会善罢甘休的。”
吕小乱挑了挑眉，道：“他还能宰了你？”
“废话！你丫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这次主考官是老子好不好！是老子！天杀的！”胖考官都要哭出声来。
“拳脚无眼，打死对手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在考场上发生过。”吕小乱淡定道。
“可tm被打死的是王屋行将军的孙子！你们没有掌控好火候，一个别想逃！”胖子愤怒道。
吕小乱瘪了瘪嘴，道：“我这人最不怕麻烦，你们呢？”
余惊梦与那眼镜儿同时挑了挑眉，做出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然后余惊梦道：“大不了被流放长城外，去玩玩什么千魔斩什么的。在学校呆久了，突然发现连年轻人都不如了。”
她的语气中有一丝丝悲凉，甚至是有些落魄。
是的，顾无忌与陈众这样的人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的不堪。
想当初他们也是那一代最优秀的年轻人，怎么什么时候起开始想着混日子了呢？
这个时候，胖考官叹了口气，道：“那家伙到底死了没有？想当初他老爹还和我一起去过人间天上，还是他老爹给的钱。他这儿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也算是心头肉。哼哼......你们想流放长城外，你以为自己能走出长城吗？”
流放长城外，在唐国律法中已经是仅次于死刑的重罪。
以这几位国都大学教授的身份，不过是监管时出现了过失，即便王牙身份特殊，照理说最多就是开除学校，而流放都不知从何谈起。
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身为南军区将军的王同光想要帮儿子报仇的话，他们谁也跑不了。
这时，眼镜儿反应了过来，道：“这家伙到底死了没有？没死还可以抢救下。”
吕小乱走了过去，俯下了身子，然后站了起来，一脸严肃。
“你他娘的倒是说话啊！”胖子考官急着道。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骑在人民......”
“说人话！”剩下三名考官异口同声道。
“还有口气。”吕小乱淡淡道。
他的话音刚落，那胖子已经纵跃而下，抱起了已经像一滩泥的王牙就往外冲去。
是的，王牙的死活对他自己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那样的伤势，即便活着都只能当一辈子植物人。
就算太宗神装七星灯再现世，恐怕都救不了这碎得如此彻底的人。
但是王牙的死活对这几位考官来说却很有意义，人死没死所造成的社会影响就很不同了。
一个“监考失责，Sx官二代考生在考场被打残。”的新闻和“监考失责，Sx官二代考生在考场被打死。”的新闻不是一个量级的。
所以这几个考官还是期待王牙能活着，即便对方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总比拖着我们一起死好啊！
于是这几个家伙已经开始为王牙祷告了：“脑缺王少爷，你可得坚强点。”
吕小乱抬头，看了看那个监控摄像头，轻轻一跃，便一拳将其轰得粉碎，道：“哎呀，这摄像头怎么被考生打碎了，这届学生真是太暴力了。”
他已经着手将监控录像毁尸灭迹了，而余惊梦和那眼镜儿罕见的对他露出了一抹欣赏的神色。
这个时候，眼镜儿看着路轻尘和大胡子考生，对着吕小乱道：“要不要杀人灭口啊？”
此语一出，吓得路轻尘和大胡子头皮都炸了。
结果吕小乱一脸无语，道：“你吓唬孩子干什么。”
说着，他走到了路轻尘与大胡子的身旁，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微笑道：“你们知道自己今天看到什么了吧？”
路轻尘摇了摇头，道：“我早晨忘了刷牙，刚刚才到。”
大胡子脸都憋红了，憋不出个屁理由来，最终只有硬着头皮道：“我也是！”
这时，吕小乱就笑了，道：“那就好，你们两个猜拳决定谁是第一名吧。”
“啊？”路轻尘与大胡子异口同声道。
是的，这个世界的黑幕真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