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兰清雅的心就平静下来。
如今，魔界没有一个朋友了。
她失去了倚仗。
这样更好，做起什么来也不用瞻前顾后。
将玉镯内的红岭毒蚁，人面蛛和山魅全都召唤出来。
兰清雅冷冷地道：“去吃喝，去进阶。不要打扰到魔族原住民就好。天上飞的，地下爬的，和那些自作孽的魔族，你们随便享用。”
“只一个目的，快速提升修为。”
“若被欺负了，就回来告诉我，我自会帮你们出气。”
满屋子的邪物哗啦啦涌出山洞，各自散去。
兰清雅想起段慕阳对君莫笑做的事，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她与他，算是仇敌了。
此时的段慕阳带着惶然无措忐忑地在朝阳宫中枯坐。
到处都是兰清雅笑眯眯的身影。
他批折子，她会凑过来看，然后撇撇嘴离开。
他下棋，她会拿起一子，胡乱下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位置，然后嘿嘿一笑。
他吃东西，她会在一旁很夸张嗯一声看他，企图与他找到共鸣。
他睡觉，怀中也是安静乖巧的她。
她来之前他是如何过日子的？
段慕阳记得，但他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温度。
昨日，她不同以往的激荡心绪他感觉到了。
是君莫笑，这一次他无比肯定。
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将她推远，即便在那时他嫉妒得要发狂，却也没敢再阻止她。
她要救君莫笑，那个男人对她很重要。
段慕阳闭了闭眼，似乎在平复心中的疼痛。
他对于那日突然冒出来的嫉妒和杀心做了检讨。
当时他被脑海中她将要离他而去的念头控制了。
如今想来，后悔不已。
这是他做过得最愚蠢的事。
杜鹃说，要取得一个女子的芳心，就该迎合她，顺从她，而不是和她对着干。
他听进去了。
可如今，要怎么弥补之前的裂隙呢？
耳边响起杜鹃那晚的话。
“尊上，那位神君对于仙子来说似乎很重要，你现在，怕是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有可能修复你们的关系。”
段慕阳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她那时分明说要与他重新认识。
他们之间的关系分明越来越近了。
是他自己搞砸了。
门外，山茶进来，谨慎地看了一眼旁边陪侍的杜鹃。
杜鹃大气不敢出，只对她轻微地摇头。
“什么事？”段慕阳阴沉着开口。
“尊上，果然如您所料，巫行云派人跟着我们的人，找到了练兵场。”
“好，按计划进行。”
“是。”山茶应了，却没退出去。
“还有何事？”
山茶忐忑地开口道：“找到仙子栖身的山洞了。”
段慕阳身形一僵，半晌没有回应。
就在山茶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时，段慕阳起身快步走到桌边，将一张地图扯出来。
“标记。”
山茶忙上前，在地图中标记了兰清雅所在的地点。
良久，他声音中带着些压抑道：“她怎么样？”
山茶垂眸：“仙子状态很好，似乎，比在朝阳宫要好。”
段慕阳心中一痛，她果然与君莫笑相互修补了神魂。
那是不是代表了他，彻底没有机会了？
挥手让山茶退下，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杜鹃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施礼道：“尊上，若不迈出那一步，你永远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良久，段慕阳眼神忽然生动起来，看向杜鹃：“你，很好。”
兰清雅与扶枫在山洞中修炼，这三年来进益巨大。
按照魔族的等级来说，她如今该是魔魁的实力了。
蚩尤并没有放弃，他还在趁她休息时不断地蛊惑着她前往涿鹿山。
涿鹿山确实像是有着特别的魔力，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她。
兰清雅如今神魂齐整，对这种蛊惑和吸引也有了抵抗之力，不会再被他轻易拿捏。
虽然她抵挡起来十分勉强，但不能灭自己的威风。
那老家伙再厉害，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
她偶尔在梦中看到他勾引不成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你急什么？我既然生出了你的骨头，迟早都是要去解决你的。”
气得蚩尤破口大骂。
修炼腻了，她会去找附近独居的魔帅单挑，在与他们的切磋中熟练自己对魔力的掌控。
有些魔帅爽朗耿直，与她交往觉得对脾气，还会给她推荐附近的历练之地。
兰清雅带着扶枫去试炼过，铺天盖地的魔物无休无止地攻击，让他们两人的修为突飞猛进。
不止他，许多人面蛛和山魅都在进阶。
兰清雅检查着神识中它们的状态，不禁十分欣喜。
有了这些助力，或许再过几十年，真的能与夜幽寒一战了。
这一日试炼归来，洞口安静地放着一锅天青蟒肉。
扶枫站在兰清雅身后，看着她的反应。
兰清雅面无表情地盯了半晌，缓缓走过去。
嘭！
一脚踢翻，然后若无其事地进了山洞。
她知道以段慕阳的手段，迟早都会找到她。
他若要用强，她也没办法反抗。
可那又如何呢？
她不会原谅他对师尊做的事。
实力差距又如何，她心中从来没有所谓的敬畏之心。
以前是觉得两人随性相交，也算投契。
如今...
有本事就剁了她，她再脓包也不会束手就擒。
杜鹃心惊胆战地看着兰清雅踢翻那锅肉，平静地进了山洞。
她谨慎地观察一脸阴沉的段慕阳。
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发飙，清雅仙子会不会就这么被他捏死。
自己会不会遭池鱼之殃。
段慕阳盯着那洞口良久，最终缓缓道：“走吧。”
然后带着一身令人发寒的狂暴怒气返回朝阳宫。
对外面一无所知，进入山洞中的兰清雅再次检查自己的修为。
飞速增长着。
脑海中闪现出祁彦辰那张绝美的面容。
阿辰被困在外围，修为也会如她一般，飞速成长吧？
她想着，带着扶枫赶到了魔界外围的结界处。
这结界，比她想象得要强大。
仙力根本无力撼动它。
只有用魔力才有可能撕开裂隙。
或许神力也可以。
这显然是为魔族量身定制的。
而兰清雅如今的修为，是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