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人城。
林原沿着蓝色通道进入到牲人城底端，好像从高不可攀的塔楼下落到怪物丛生的丛林。
牲人们长相千奇百怪，瞪着古怪的眼看向林原。
有通道屏障作阻隔，牲人无法接触到林原，但不妨碍它们一眨不眨地注视林原。
林原也在观察这群家伙。
她一向对别人的敌意和善意有着非常准确的直觉，但对于牲人，林原眉尖微皱，竟然无法判断牲人的态度。
就好像她和它们早就是两个物种，人怎么知道脚底下的蚂蚁有什么情感？
陷入狂躁的牲人被通道贴心围进一个圈，在圈内，只有那一个牲人。
林原观察了会儿牲人城底部的风光，发现没有什么新奇的点后。
她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缓缓融化，变成一只手枪的模样。
砰——
一声枪响。
所有牲人的身体都在颤抖。
狂暴牲人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原，头颅中央出现一个黑漆漆的血窟窿，高壮健硕的身体像小山倾颓一般倒下。
“这就倒下了？”
因为心怀谨慎，林原并没有贸然走出通道作战，而是隔着一段距离朝牲人射击。
没想到牲人躲都不躲，脑袋中了一枪后直接倒地。
……
林原眼底流露怀疑，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向倒地牲人的方向靠近，手掌张开，缓缓触碰牲人的头颅。
林原的身体可以自由穿过通道屏障，而牲人不可以，它们的身体只会被拦在屏障之外。
突然，牲人睁开暴怒的双眼，嘴角撕裂夸张的弧度，浓稠的血水混合唾液滴落。
血盆大口朝林原伸出通道的手袭来。
不过。
林原收手的速度更快，牲人这一咬扑了个空，尖锐的獠牙狠狠撞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就知道想让你死，没那么简单。”
猜测得到验证，林原再次拿出红宝石手枪，“砰砰”又是几枪。
连续的射击都对准一个地方，牲人头颅上的血窟窿转瞬炸开，黑绿色的浆液爆开，腥臭的气体直扑面门。
林原眼睛都没眨一下，盯着头都没有了的牲人。
“林原。”
通道内装配的通讯器响起夏沫的声音。
“谢谢，你已经完成了任务，快上来吧。”
“你再不上来的话，待会儿牲人醒过来，会记住是你杀死的它……”
夏沫这话说得令人毛骨悚然。
林原疑惑地看向头都炸了的牲人，心想这要怎么醒来。
然而下一秒，地面散落的血肉碎块消失，牲人失去的脑袋又回来。
牲人刚复生，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茫然，不过，看见林原的瞬间，双眼瞬间涌动仇恨的情绪。
啪！
牲人的身体撞向蓝色屏障，林原能感受到通道里的灯光暗了暗。
“林原，快上来！”
夏沫语气急促，有些焦急。
“对方记住你杀死了它，见到你就会狂躁。”
“现在你只有离开它的视线，它的情绪才会恢复正常。”
楼顶，夏沫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作为助手的冒险者靠近城墙，望着下方的场面，不由得咂咂嘴。
“夏沫姐，下次可不能带林原过来了。”
“一旦有一个牲人记住了她，很快所有牲人都会记住林原，记住这个曾害死过它们的仇人。”
“牲人杀不死的，我们向来稳定牲人情绪的手段都是安抚，审判庭也知道这一点，只让我们维护好牲人城，别让牲人跑出来就行。”
“林原不是说她爱好和平吗，怎么见面第一眼就开枪啊？”
他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新晋航海家的作风，发出不满的嘀咕：
“真特么核平。”
夏沫眉宇中是化不开的忧愁。
她暂时关闭操作台上的麦克风，防止林原听到。
“下次不管林原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带林原过来了。”
“一是防止牲人们的情绪暴躁，而是为了林原的安全。”
“虽然有通道保护，但通道能量时常有不稳定的情况，假如遭受牲人猛烈的攻击，还是有破碎的风险。”
这时，她的冒险者助手忽然瞪直了眼睛，呆呆看着塔楼底下的一幕。
“怎么了？”
刚说完通道有破碎风险的夏沫，转过视线看向底下通道的瞬间，傻眼了。
——林原自己走出通道，和满怀仇恨的牲人面对面对峙。
这和动物园的游客主动翻进猛兽园有什么区别？
除了死路一条还是死路一条。
“不是？我提醒过她，通道内是安全的呀。”
“她总不可能听反吧……”
夏沫的手指在操作台上飞快按动，底下的蓝色通道缓慢挪动，却始终没有把林原罩进去。
她额头上冷汗涔涔，心想。
这家伙可千万别没死在千变万化的副本中，而是死在牲人城里。
虽然牲人城时常有意外发生，但从来没有航海家被留在这里。
假如林原……
突然，操作台指示灯闪烁红色的光，警报声滴滴作响。
“完了。”
夏沫手指微微颤抖，麻木开口。
“通道能量不稳定，暂时无法挪动，而已经走出通道的林原，这段时间会被排斥在通道之外。”
冒险者们倒吸一口凉气，慌慌张张靠近各自权限能接触到的能量塔，尝试为能量塔充能，争取把通道故障快点修复。
*
楼底下，主动走出通道的林原，耳边不再传来通道内的声音。
她若有所思：
“原来我走出通道之后，也算变相和楼顶上接应我的人切断联系。”
如果上面的人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做什么，对林原来说是好事一件。
毕竟她进入牲人城，本来就是别有用心。
这么想着，林原随意抬手挡住牲人挥来的一爪子。
她反手握住牲人的手腕，浑然不顾对方低沉的嘶吼声，猛地用力将牲人的身体甩向蓝色屏障。
通道屏障内的灯光再度暗沉。
林原皱了皱眉，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夏沫的提醒。
“在通道内是安全的，如果不小心走出通道，用金币可以拖延时间。”
林原脸上划过思索的神色，掌心不知不觉出现一枚金币。
突然，牲人的身形暴涨，发出猛兽一般的嚎叫。
——牲人城毕竟是对方的地盘，林原客场作战还得面对对方的增益光环。
林原手指动了动，金币飞射向癫狂的牲人。
金币竟然直接融进了牲人身体。
牲人狂躁的情绪有一瞬平静。
电光火石之间，林原灵光一闪，手中出现大把大把的金币，全部抛给牲人。
牲人对金币的渴望果然大于一切。
在外人眼里，就是林原慌乱地抛出金币拖延时间，逐步强化的牲人因为金币而动作凝滞。
知道灵魂金币真相的林原唇角翘起，在她的视野里，牲人的眼神逐渐清明，从狂躁到茫然再到清醒，不过转瞬之间。
牲人不是牲畜。
林原心情微微激动。
瞥见牲人眼底一闪而逝的微光，林原忽然出声：
“你想离开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