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也不知是对蓝忘机突如其来的这一声询问太过诧异，还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温柔。总之，魏无羡的脑海在蓝忘机说完这句话之后转了好几个圈，也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疼不疼？蓝湛在问什么？
不对，蓝湛不是应该上来就质问他的么？他们之间这个时候的关系虽然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恶劣，不过也绝对没有好到可以关切询问什么疼不疼的地步吧？
哦，不是，如果蓝湛受伤了的话，他看见还是会问一句的。
哎，不是，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啊哎喂。重点是，在他以为蓝湛上来就质问他的时候，蓝湛不仅什么都没有问，而且只说了一句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疼不疼？
若不是魏无羡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眼下正被蓝忘机拽着，他真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穿梭的地方太多，以至于出现了某种幻觉。
其实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只不过是他不想和蓝忘机的关系那么僵硬，所以才产生的幻觉。坦白说，在那道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之前，魏无羡真的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愣在原地，硬是嘴唇蠕动了好半晌，也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是真的不知道，眼下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这么就这么僵硬下去，好像也有把蓝忘机晾在这里的嫌疑。
魏无羡的视线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在注意到旁边站着，明显比起他来更莫名奇妙的江澄时，魏无羡整个人都一个激灵，几乎是立刻回过了神来。
他必须说点什么，不然的话，以江澄的那个直挺挺的脑子，多半又会觉得，他和蓝湛之间的关系坏到不能再坏的程度。
也算是为了把往后流传了几十年的谣言就这么扼杀在摇篮里，于是，赶在江澄开口说什么打破这边略显诡异的尴尬之前，魏无羡抢先一步开了口。
“我没事，蓝湛，我一点事都没有。”
“好了，我们不要站在这里挡着别人的道路了，我们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说话间一转头又看到江澄脸上那仿佛连下巴都要掉下来的表情。魏无羡到底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他的确没什么心思搭理江澄，比起让江澄理解此刻到底发生了，或者说正在发生什么事，更重要的显然是蓝忘机。
就算没有那个什么提醒补全剧情的机械音在，眼前对于他看来说明显能够重来一次的情况，他也不愿意他和蓝忘机的关系就这么恶劣下去。
有些话在有机会说的时候，还是趁早说吧。
一时心头震动，恨不得立刻把那些话全都倒豆子似地说给蓝忘机听，拉着蓝忘机的手就埋头往外面走的魏无羡并没有注意到的是，此刻被他拉住的人，看向他的表情，那眼底划过一丝隐隐的异样。
他更不知道的是，蓝忘机此时的心里有多后悔。
或许是因为他刚刚才亲眼见过魏婴剖金丹的原因，蓝忘机的嘴张了张，却好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
跟着魏无羡的脚步上了这家客栈的屋顶的时候，整个过程里，蓝忘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落在这人的身上。却在坐下的一刻，有些不合时宜地想。
他好像明白了，明白了之前魏无羡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的问题，都会露出那样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很清楚，自己见到的，是没办法说的。魏婴当时的欲言又止，和他现在的有口难言。
他没办法向魏婴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剖丹，魏婴现下，应该也是不愿意跟他坦白说的。
一时心绪翻涌，蓝忘机垂了目光，抿了抿唇。
“蓝湛...”
魏无羡眼下却比蓝忘机放松了许多，他斜斜地半靠在客栈的屋檐上，手里晃着一壶天子笑，时不时的抿了一口，却是直到半壶酒都下了肚，眼尾晕开了一片红艳，他才觉得心口聚拢起了一丝勇气。
顿了顿，魏无羡垂眸，很轻地笑了一声。
“蓝湛，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我的身体，是这么一副灵力有损的样子。”
话音未落，魏无羡便注意到，蓝忘机垂在身侧的手指，很轻很轻的，瑟缩了一下。
魏无羡心头一怔，蓝忘机这样的举动，如果他没有看到过那场光幕，如果他没有去到姑苏求学的时间线...他就不会知道，蓝忘机这样的小表情意味着他现在的心情。
但因为他都去过，所以，魏无羡一眼就知道，这是蓝忘机迟疑的时候的小动作。
迟疑...蓝湛在迟疑什么呢？
“蓝湛，我体内没有金丹了，我把金丹，剖给了江澄。”
“魏婴，如果很痛苦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两个人的声音也叠在了一起。
话落，是两个人的同时怔然。
四目相对，最终还是魏无羡再次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
“蓝湛，没事的，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告诉你，再来一次，我的情况，我不想你再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
我想问问你，知道了我所有的一切之后，你愿意不愿意...一直陪着我。
魏无羡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心口几乎在一瞬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渴望，其实从始至终，哪怕是没有经历这一切的自己，也还是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的。
如果那个人可以是蓝忘机的话，那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这样的念头泡得他心头发涨，但下一秒，魏无羡觉得自己好像从头到脚都泡在了柔软的云朵里。
而创造了纳西云朵的人，是蓝忘机。
因为他听到他说，他说.,..
“魏婴，我并不是要追问和批判，你的痛苦。我只是觉得，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你可以与我分享，倾诉。”
“事情无论对错，我都愿意，跟你一起分担，我会一直陪着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