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踪之后，阿娇缠绵病榻，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我再见陈皮时，都没想到他会变得那么老。人虽还有些精气神，但瞧着与上次见他差了何止一星半点。”
“在云顶天宫，他坐着坐着人就差点儿背过气去。”洛远安垂眸，“然后就跟回光返照似的，一脸平淡地告诉我他觉得自己出不去了，求我一定要找到你。”
她低着头笑了出来，眼里却有些泪意，“你是不知道，我认识这家伙也七八十年了，他从不肯叫我师叔。”
“唯独那次，叫得极其主动。”
“这还得托你的福。”
洛远安没去看陈雯锦是什么表情，“你身上的东西进了西王母宫我能解决，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危险的念头。”
“霍玲那边我让霍家来人接她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我说过我会担心吗？”陈雯锦听了半天却只应了这一句。
“确实，该担心的是一开始进疗养院的人才对。”
陈雯锦无言，她当然知道霍玲在疗养院，没说的确是存着测试的心思。信不信任先放在一边，如果来的盟友连一个禁婆都干不过，连这点敏锐性都没有，这场戏不演也罢。
“我会等你到最后一刻。”陈雯锦给出自己的底线。
她绝对不要变成霍玲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就够了。”或许要不了那么久。
“我的时间不多了。”陈雯锦深深地看了洛远安一眼，起身往外走。
洛远安撤了屏障，看着陈雯锦的背影勾了勾唇，看来有些事得提前点儿了。
“小鱼儿，睡了吗？”大半夜的洛远安一个电话打到北平。
电话那头红瑜叹了口气，这都凌晨了，他又不是年轻人，怎么可能这个点儿还没睡？
“洛姨，什么事儿？”
洛远安丝毫没有半夜扰人清梦的罪恶感，“计划往前提两天，我这边争取48小时进去，你先准备着，我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这么急？”红瑜压着声音皱眉问道。
“可不是嘛！有点急事儿，只能早点送他们上路了。”其实红瑜那边晚到也行，她和鹿留冲上去血洗个汪家基地还是很轻松的，就是死了那么多人不善后容易被通缉。
红瑜又叹了口气，人老了还要被折腾，他算是理解他爹的不易了。
“知道了。”
“山里还没进展。”红瑜又提到了巴乃。
他们这个计划的重要一环就是鹿留的灵能，可他进了张家古楼，一时根本联系不上。
他进去时也不知道时间要提前。
“我和鹿留有特殊联系方式，误不了事儿。”
“好，等你消息。”
电话挂断好一会儿，洛远安都快等睡着了，黑眼镜才从外面回来。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看是黑眼镜又闭上。
“怎么这么晚？”
黑眼镜搬了小马扎坐在行军床旁边，温暖的手掌抚着洛远安的发丝，“有点远，路上耽搁了点儿时间。”
其实是回来路上看到人鬼鬼祟祟地往外走，就跟着去逛了圈。
“他们走另外一条路。”这个他们说的自然是解涟环那帮人。
“也好。”
“雯锦身上的味道你闻到了吧？”虽然是问句，但洛远安笃定黑眼镜闻到了。
“她时间应该不多了。”黑眼镜手上摩挲着她的头发。
“嗯，所以我想把计划提前，进去后就走。”洛远安睁开眼微微转头，直直看着黑眼镜。
“你已经决定了吧？”黑眼镜笑着问道，“指不定已经给北平那边打过电话了。”
洛远安眨了眨眼，果然太熟不好。
黑眼镜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手往下掐了掐洛远安的脸，俯身看着她，“下次可不能先斩后奏了。”
洛远安勾唇，手环住黑眼镜的脖颈，拉近两人的距离，“嗯。”
只可惜野外营地设施过于简陋，没有双人床也就罢了，简单的行军床完全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黎明很快就会来临。
第二天一大早，营地里就忙活了起来。吃过早饭，搬物资的搬物资，拆帐篷的拆帐篷。
太阳还未正式跃出地平线，车队就排成一条线驶入无垠的沙漠。
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一个叫魔鬼城的地方。
虽然被叫作魔鬼城，但魔鬼城里并没有魔鬼。
那是一片绵延八九十平方公里的雅丹地貌，沙漠里的大风吹过会发出呜呜的风声，像是地狱恶鬼的低泣。
再加上九七年的时候有支地质考察队在里面失踪了，找了两年也只找到两具干尸，其余队友仍下落不明。有人命在身，这座本就有些奇怪的城就显得诡异了。
车队到魔鬼城已经下午，扎营休息一晚后，除了留守看顾车辆的人，其余人都进了魔鬼城。
魔鬼城内岔路多，环境又很相似，定主卓玛的儿子扎西就在路口堆了玛尼堆当作记号。
众人一路往前走，相似的环境和找不到的目的地实在让人烦躁。
“我说，你们是不是带错路了？”阿宁队伍里一个不起眼的男子不耐地发牢骚，“我们这都走了小半天了，怎么还没到地儿？”
扎西放好石头，起身对着男人说道，“这地方本来就大，路又弯弯绕绕，哪有那么快找到。”
“找得慢就算了，就怕你压根儿就找不到。”被扎西刺了一下的男人并不罢休。
“闭嘴。”阿宁横了队里的男人一眼，“从经纬仪来看，我们的确离目的地更近了。”
只不过照这样的走法她多少也吃不消。
“扎西，你问问你奶奶，还有没有近道？”
扎西原话翻译了一遍，被人背着的定主卓玛叽里呱啦回复了一通。
“我祖母说这里的路很难记，必须要走到她记忆中的位置才能找到近路。”
阿宁凝眉，“原地休息十分钟。”
“阿宁小姐，你找的这向导不靠谱啊。”洛远安贼喊捉贼，“虽然方向没错，不过在这大迷宫里，什么时候能绕得出去？”
“还不如一开始就走瓷盘上的路线，也好过卡在这儿。”
抄近道这提议其实是洛远安跟陈雯锦提的，好在陈雯锦的确知道更近的路，她就跟定主卓玛提了。但这事儿明面上不能让洛远安他们这方来提，只好让定主卓玛演了场戏。
借口就是雨季快到了，按照瓷盘上的路线他们很可能不能在雨季前赶到西王母宫。赶不到就找不到进去的路，迫使阿宁询问更近但是更危险的路。
进魔鬼城之前，扎西还再三强调了魔鬼城的可怕之处，也是为了把这场戏演全乎。
“事到如今也没其他办法。”其实阿宁心里还是有点悔的。
休息十分钟，众人又继续跋涉。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眼前总算是出现了不一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