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敏引发的杀戮
晚餐的餐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豆浆、一碟炒黄豆芽、一碗黄豆烧肉、米饭里也加了黄豆。
“怎么不吃啊？”赵初夏的父母目光灼灼的催促道。
听到这话，刚刚出院的赵初夏虚弱的拿起筷子，面无表情的吞咽食物。
以前他们还知道把黄豆磨成粉打成浆，偷偷加进饭菜里，现在是演都不演了。
见女儿毫无反抗的乖乖吃饭，她的父母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与失望，似乎是在遗憾，错过了一个说教女儿的好机会。
如果女儿激烈的反抗拒绝，他们就可以拿出大家长的态度来，从头到尾批评一顿，再诉说自己的不容易，最后以“我都是为了你好”结束话题。
其实他们也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儿，看这个女儿格外不顺眼，恶意明晃晃的流露了出来。
吃饭的过程中非常安静，赵初夏的父母总是盯着她的脸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发生，可直到用餐结束，一直都风平浪静。
饭后，赵初夏的目光悄悄扫过自己父母的面孔，最终定格在父亲的脸上。
这个话不多，总是在她们母女发生争执时隐身沉默的男人，其实很多事都是在他的授意暗示下，母亲才去做的。
赵初夏在洗碗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哎哟哎哟”的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她的父亲高声嚷嚷着。
只见他的皮肤爬满了红疹，喉咙水肿，呼吸变得不再顺畅，伴随着哮喘，头晕眼花，神志不清等症状。
一旁赵初夏的母亲也是一模一样的表现。
赵初夏将碗筷全都洗完后，才慢吞吞的走过来，轻轻瞥了一眼，道：“我也不清楚你们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喝点热水？”
“我看着好像有点像是过敏。”赵母捂着胸口，低声说道。
“怎么会呢？这么矫情的病，你们应该不会得。”赵初夏不咸不淡的反驳，然后继续说道：“是不是你们昨晚玩手机玩多了，免疫力下降，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你……”赵母伸手指着她，嘴巴张张合合，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赵父勉强出声，催促她去把抗过敏的药拿来。
赵初夏冷笑，这不都挺明白的吗？果然是疼在了自己身上，就没那么多的固执、倔强、不懂装懂。
一股极致的恶意突然在心底涌动，这一刻，赵初夏真的很想看自己的父母活活难受死。
她连忙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她怎么可以产生这种邪恶的想法？
就算父母再怎么有错处，但也有对她很好的时候啊！
她是一个三观正常的人，怎么能只看别人的错处，不看他们的好处？尤其这个人还是至亲的时候！
可是……
可是……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想看到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的样子，她就是想看别人痛苦绝望挣扎，最后不情不愿的死去！
赵初夏有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她急忙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呼啸着将她的父母送去了医院。
急救室外，赵初夏心不在焉的站着，她似乎能感受到每个活人身上迸发的生命力，也能感受到每个濒死之人的那种垂死感。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超能力的代价吗？”她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
严重过敏住院的那几天，她在梦中获得了一种超能力，这种能力就是赋予别人黄豆过敏体质。
很鸡肋的能力，但如果搭配上，她随时都可以撒出一颗黄豆这个更鸡肋的能力，那就变成杀人于无形的利器了。
起初她有想过变出一大堆黄豆，靠卖豆子发家致富，但她变豆子的效率实在堪忧，只能一个一个蹦出来，而且她变出来的黄豆似乎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黄豆，有形无实，仅仅只能起到过敏源的作用。
由于送医不及时，赵初夏的父母都被切除了半个胃。
愧疚感与负罪感在心头转瞬即逝，无形的喜悦与舒爽悄然充盈了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错误的！
赵初夏不断告诫自己，这个时候自己该愧疚该心疼，而不是兴奋和喜悦，这样的兴奋和喜悦是不该存在的！
可她实在无法忽略那种生理性的痛快！
心底充斥着的恶意在不断沸腾，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无差别伤害周围的每一个活人。
交完手术费用后，赵初夏急匆匆离开了医院，想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冷静冷静，压下自己心中的恶意。
夜里的风有些凉，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偶尔有路人与她擦肩而过，她差点控制不住，施展自己的能力。
快步走进一处偏僻的小胡同，赵初夏蹲在地上，死死咬住嘴唇。
真的好想杀人！
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拍在了她的肩膀上，还没转身，赵初夏就闻到了一股酒臭味儿。
扭头就看见三个半醉不醉的男人，堵在了胡同口，凝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美女，一个人呀？”其中一个男人语气不太正经的问，上来就要拉赵初夏的手。
赵初夏再也忍不住了，嘴角勾起无比残忍的弧度。
都特么去死吧！
……
胃部切除手术后的几个月内都不能正常进食。
赵初夏的父母术后都在住院，她请了护工照看他们，放假的时候会亲自来照顾。
两人只能勉强吃一点点流质食物，赵初夏在一旁吃着香喷喷的黄豆猪脚饭，同时不忘数落道：
“你们怎么会突然对黄豆产生这么严重的过敏症状呢？等你们好了之后，我天天用黄豆给你们做菜，每天都吃一点，用不了多久就会脱敏，就像我这样。”
说完，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递了两杯豆浆过去，“来先喝口豆浆，这玩意儿有营养，你们术后处于恢复期，必须得及时进补，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赵父赵母死死闭上嘴巴，他们现在没力气争执，甚至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更多的是在害怕。
他们从始至终什么都懂，所以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们才如此的无法接受。
见父母这样的表现，赵初夏不屑的放下了手中的豆浆。
她突然想起了闺蜜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判断一个人是笨，好心做错事；还是坏，故意在坑人，其实很简单。把那个人对你做过的事情，你用一模一样的方式还给他，你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对方是个什么人。”
……
夜里的白雉城并不多么繁华，无人的僻静角落里，一个女人静静的看着男人倒在地上，挣扎痛苦的死去。
赵初夏觉得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与此同时，她自己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体温偏低，心率偏低，呼吸频率更低，很多正常的生理反应都停止了，只有那种想要杀人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甚至有时她睡着了之后会梦游，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穿着睡衣游荡的街道上，正在准备对活人下手。
她的身体里似乎寄宿了一个阴冷恐怖的怪物，她越来越无法自控，清醒的时候她也越来越怕。
她没胆量报警，怕被抓走切片。通过网络渠道也找不到拥有类似超凡力量的人，她只能自己苦苦挣扎着。
一脚踢开了挡在自己面前，重度过敏而死，不成人形的尸体。
她的底线在迅速降低。
从最开始的只杀尾随狂、偷拍者、盗窃犯、抢劫犯……到现在无差别乱杀，中间并没有间隔太长时间。
她原本还会出现一点愧疚与不安，道德感还会作祟，现在却已经彻底崩坏，看见不顺眼的就想折磨。
死者全都是因为突发过敏而死，警方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怀疑到她。
穿过偏僻寂静的小巷，走过两条街，她时不时就会四处张望，希望能遇到一个同类，哪怕撞鬼了都没问题。
同样拥有超凡力量的存在，才能在此时此刻为她冰冷麻木的心带来一丝慰藉。
可惜什么都没有，仿佛这世上只有她这一个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的超能力者。
“初夏？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道带着疑惑又很熟悉的甜美声音在耳畔响起。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赵初夏回过神来，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闺蜜宋梨。
“是小梨啊，我没什么事儿，你知道的，我爸妈最近生病了，所以我心情不太好，出来走走。”赵初夏找了一个很完美的借口，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我希望无论你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就算我帮不上你，我也可以陪着你。”宋梨真心实意的说道。
她最近能感受到初夏对自己的冷淡和疏远，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可她并不想放弃这段友情，所以每次遇到初夏，她都在尝试挽回。
然而赵初夏似乎并不领情，只是像普普通通的熟人一样，寒暄几句就步履匆忙的离开了，不愿意和宋梨继续交流。
赵初夏没看见，留在原地的宋梨表情有多么悲伤。
宋梨也没看见，离去的赵初夏脸上有多么痛苦和纠结。
正是因为关系好，所以赵初夏才不得不选择疏远，她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离自己越近只会越早受伤，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样。
……
两天后的清早，宋梨还没起床，她家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是警察，出示证件后直接问道：“是宋梨女士吗？”
“没错，是我。”宋梨谨慎的开口，面对警察，她难免有些紧张，生怕自己无意间惹了麻烦，遭受无妄的牢狱之灾。
这并非她过分敏感，而是她已经长大成年，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永远都相信警察叔叔的天真小孩。
在这种不算发达的小县城里，人情世故有时比法律更可靠，所以部分老百姓有时在遇到麻烦时，宁可自己花钱托关系私了，也不愿意报警，生怕为自己的生活带来更大的麻烦。
因为有些写在课本里的美好，就仅仅只是存在于课本中而已。
曾经的大记忆恢复术是很流行的，网络科技的发展让这些烂事少了很多，但作为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宋梨依旧害怕麻烦。
“我们现在需要您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警察礼貌且不容拒绝的说道。
宋梨顺从的点点头：“好的，我先跟公司请个假可以吗？”
“可以。”
宋梨立刻拿出手机给上司打电话请了个病假，她没说自己要被警察请走配合调查，怕这事传出去了影响不好，被人无端造谣，也怕别人问来问去的，更麻烦。
请假等于全勤没了，宋梨心情很糟糕的上了警车，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隔着车窗，她瞥见了不少警察在疏散群众、拉起警戒线、立起禁止通行的路牌。
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这架势好像是大事啊！
完了，卷进大事里，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别想风平浪静的生活了。
宋梨最讨厌自己的生活节奏被无缘无故的打乱。
街道上的人群渐渐散去，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迅速包围这片区域，武装直升机对高空进行了封锁，不远处的高楼上还设有很多狙击手。
后方的一辆指挥车里，无数监控都对准了一个脸色苍白双眼空洞无神的女性。
“各部门注意，立刻展开行动！”
负责指挥的领导看完这个叫赵初夏的年轻女子的资料，下达命令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是超能力吗？还是恐怖分子搞出来的新型生化武器？
比起超能力，他更愿意相信生化武器或高科技武器这种他能够理解接受的东西。
一旦真的是超能力，那可就太糟糕了。
这种新鲜的东西，有可能会颠覆现在的稳定。
此时此刻，躲在暗巷角落里的赵初夏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似乎正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她终于明白了，所谓的“超能力”，并非她拥有了这种超凡脱俗的力量，而是她暂时使用这股力量，她只有使用权没有拥有权，而且这个使用权很短暂，像是一张体验卡。
现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那个带来超能力的东西，正在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