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还没醒过来。”莫妮卡坚持这个问题不放。
院长显得有些无奈：“卡戴琳尼小姐，治疗是需要时间的，请理解我们的立场。说实话，我们也不希望这样的意外发生。琼斯医生一直在全力以赴处理您父亲的事情，他刚才还在和我讨论调动所有资源，邀请国际医疗团队来医院。”
莫妮卡这时瞥了一眼芬恩，而芬恩也看向了她。
当然，她无法说服自己去感谢他。
虽然她没有责怪芬恩这次医疗事故，但她对此并不能完全释怀。
毕竟，最终受到伤害的是她的父亲，而不是芬恩。
她问：“你们打算赔偿多少？”
“我们已经与保险公司进行了初步计算，在这次事故中对您父亲造成的损害赔偿大约为28万美元。”院长说。
莫妮卡听着，但院长感觉继续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合适。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这是一笔大数目，但对于卡戴琳尼家族——至少对于曾经的卡戴琳尼家族而言，那可真不算什么钱。
“当然，我们医院也会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赔偿。在您父亲住院治疗期间，我们将减免您父亲的部分医疗费用！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此事，估计可以给您整体治疗费用打六折。”
莫妮卡没有说话。
院长赶紧补充道：“考虑到您父亲的病情，长期治疗绝对是必要的。六折优惠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
“保险公司的赔偿我会接受，但是医院的赔偿我不能接受。”莫妮卡直截了当地说。
“医院的赔偿数额绝对不会低于保险公司。目前您父亲使用的药物全都是进口优质药品，医保不予报销，再加上您父亲现在使用的是医院最顶级的医疗设备，全部加起来——”
“会很多，但我不能接受。”莫妮卡打断了院长的话。
院长看着莫妮卡。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此刻，院长可能没想到像莫妮卡这样年轻的女士竟然有这样的勇气，不好对付，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于是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芬恩。
接到院长的眼神示意后，芬恩开口道：“这确实是医院能为您争取到的最大额度的赔偿。”
是他要求院长尽力争取的。
毕竟，鉴于卡戴琳尼企业当前的状况，很难保证卡戴琳尼家族还能负担得起如此昂贵的治疗费用。
能节省一些开支无疑是一件好事。
而且，医疗事故如果严重就是事故，轻微一点就属于正常范畴，从法律层面来讲，其实很难界定。
有时候为了息事宁人，维护医院的声誉，他们会主动提供赔偿！
莫妮卡回应道：“我知道，但我还有另一个解决方案。”
芬恩看着她。
莫妮卡直言不讳地说：“我对父亲出事确实感到很难过，但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否则，在事故发生当天，我大概就会跟医院闹翻了。”
“是是是，这一点我真心要感谢您，感谢您能如此理解医院。”院长赶忙恭维起莫妮卡。
然而，莫妮卡并不领情。
她说：“我没有把事情闹大的原因，一方面是我并不想和医院搞僵关系。就算我真的闹大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信不信由你，尽管我家正面临破产，但对我来说，钱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我不缺钱。”
“我相信你。”芬恩代替院长回答。
莫妮卡从小生活在优渥环境中，所以的确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
事实上，院长也知道芬恩与卡戴琳尼家族的关系，他很庆幸这次手术是由芬恩负责，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此刻听到芬恩的话，他迅速点头附和：“我相信您，卡戴琳尼小姐。您从小就过得很好，对钱没概念是很正常的。”
“所以，对于我父亲这次的意外，我只有一个条件。”
“请讲。”医院院长非常积极地回应。
“我听说之前医院一直使用卡戴琳尼制药的产品，但由于我们前段时间名声受损，所有的产品都被退回去了。如今卡戴琳尼企业的产品问题已经澄清，不知贵院是否考虑让销售部门恢复以往的采购供应呢？”
院长听到莫妮卡突然提起此事，感到惊讶不已。芬恩也同样感到意外。
此刻的莫妮卡确实忙于公事。
他并不清楚莫妮卡最近工作上的具体情况，但此时此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院长您觉得有困难吗？”
“我也不瞒你，自从贵公司药品出问题后，上级让我们全用阳光制药的产品。现在还剩很多库存，我们所需的东西一应俱全，所以让我去采购部门多买些实在说不过去。而且医院采购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并不是我能拍板决定的。”这显然是个明确的拒绝。
然而，莫妮卡只是盯着院长，没有回应。
院长感到了一丝尴尬，说道：“这样吧，我先把阳光制药的药品用完，一旦消耗到一定程度，我保证会购买卡戴琳尼企业的药品。你觉得怎么样？”
显然，他在故意糊弄莫妮卡。
以前的莫妮卡或许会相信他，因为她不曾认为人心险恶，会不履行承诺。
但现在不同了，她对每个人都抱有一种偏见的看法。
她说：“不行，你们得立刻补货。”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可以给你们优惠。我们可以先提供三个月的药品量给你们，你们可以每月结算一次费用。另外，在采购价上还可以给予20%的折扣。”
“这真的不是我能做主的事。”院长面露难色，看上去很无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得不把父亲的事情闹大了。”
“卡戴琳尼女士……”院长显得很无助。
“我听说你们医院最近正在接受国际医院评估，按照目前的情况，你们可以从去年的世界前50名上升至前30。不过我想，如果我把这次医院的重大医疗事故曝光给世界评估委员会，你们医院恐怕就要掉出前100了吧。”
“卡戴琳尼女士，你是不是有点太狠心了？”院长明显有些生气，“这次医疗事故和我们医院关系不大，说得极端点，可以说是天灾。你将所有责任都推给我们医院，恐怕有点不合情理。”
“是天灾还是人祸，我想应该是评估委员会来决定，而不是你或我。”
“卡戴琳尼女士！”
“这是我换取赔偿的条件。”莫妮卡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不答应，我真的会把这件事闹大！一旦事情闹开，会影响医院声誉，你们得重新评估。”
说着，她便打算与史蒂夫离开。
“卡戴琳尼女士！”院长气愤地叫住了她。
莫妮卡回过头来。
“这事我需要向上级汇报，我真的做不了主。”
“我知道，所以我才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来找你。”
随后，她带着史蒂夫离开了。
办公室门刚关上，院长看着芬恩说：“你能把那起事件归咎为医疗意外，让医院免于承担责任吗？”
“实际上，我们是有责任的。那位专科医生是我们医院聘请的，在手术过程中，正是因为他晕倒导致手术失败。如果卡戴琳尼家族追究起来，我们医院无法逃避责任。”
院长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许多。
“我们医院从未成功进行过心脏移植手术，如今又出现医疗事故，对我们的心内科影响非常严重。如果事情被捅出去，恐怕将来没人会选择我们的心内科了。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莫妮卡的建议。”
“我也想考虑，也迫不及待想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上级不同意。上次他们说要停止采购卡戴琳尼企业的产品时，其实我也有建议。但他们答复的是必须执行上级命令。现在我要是再提这个建议，他们岂不是会觉得我不识时务？”
“那时候的情况和现在不同，你就告诉他们，如果我们不满足卡戴琳尼企业的要求，我们医院就有在世界排名下滑的危险。如果他们觉得无所谓，那我们就不用受莫妮卡的威胁；如果他们不能接受，就由上级来告诉你怎么做。”芬恩给出了一个建议，“这件事你一定要上报给上级，如果我们延误处理，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医院承担不起后果。”
“确实如此。好吧，我会向高层汇报。”院长点头同意，“谢谢你的提醒。”
“这是我应该做的。”
芬恩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事实上，哈肯现在非常重视医疗事业的发展，因为他们的医疗服务水平在世界上一直较为普通，所以国家对这一块十分看重。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恐怕不敢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多半会满足莫妮卡的愿望。
他只是没想到莫妮卡这么聪明。
而且，在刚才的谈判中，她并没有给对方留下妥协的感觉。
那个莫妮卡……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莫妮卡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等他，于是他坐在办公椅上，面对着莫妮卡。
莫妮卡直截了当地说：“卡戴琳尼企业现在面临危机，所有药企和医院都在拒绝我们的药品。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卡戴琳尼企业将会破产。”
“是的。”芬恩回应道。
“这是我与医院谈判时唯一能用到的筹码。”莫妮卡对芬恩说道。
她也没有带着太多的情绪去说这件事，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不用担心，这是你和医院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谢谢你。”莫妮卡向他表示感谢。
只要他不插手，这就足够了。
如果事情真的闹大，可能会对芬恩的声誉造成巨大影响，毕竟芬恩负责那次手术，无法摆脱责任。
莫妮卡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到芬恩，如果他能置身事外，莫妮卡就会觉得已经尽力了。
她站起来说：“琼斯医生，我不再打扰你了。”
“琼斯医生……”
她不再直呼其名，这就是莫妮卡目前对待芬恩的态度。
她选择了保持距离。
说完，莫妮卡离开，走向父亲的重症监护室。透过玻璃，她看到父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史蒂夫也在那里。
刚才莫妮卡去找芬恩时，并不想让史蒂夫陪同，所以史蒂夫独自来到这里。
他看着莫妮卡问道：“医生说他会醒过来吗？”
“医生说要看有没有奇迹出现。”莫妮卡显得很平静。
史蒂夫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莫妮卡说：“你忙完了我们就走吧。”
“不去看看你母亲吗？”史蒂夫问。
“不用了。”
她的母亲也需要接受现实，就像莫妮卡一样，鲁比也必须接受这一切。
当莫妮卡带史蒂夫回到卡戴琳尼企业时，她询问了辞职的情况。
辞职的人数并未大幅增加，毕竟找工作不容易，大家都在观望情况如何发展。
至于研发团队中已辞职的人员，他们已经支付了违约金，莫妮卡只是在等待款项转入公司账户。
她坐在办公室里，继续策划接下来要与哪家药企进行谈判。
突然间电话响了起来。
莫妮卡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无论她怎么掩饰情绪，都无法掩盖自己对迈克尔的愤怒。
然而，她还是忍住了，接听了电话。
“莫妮卡，你现在变聪明多了。”迈克尔的声音冷嘲热讽。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
“但你依然赢不了我！”迈克尔自信满满地说。
莫妮卡紧紧握住手机。
“你以为跟哈利·钱斯睡了一觉，强迫他买你们的药就算成功了吗？”迈克尔轻蔑地嗤笑一声，仿佛莫妮卡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毫无价值。
“如果我不是你的威胁，又怎么会打电话给你？”莫妮卡反问。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发出邪恶的笑声。“我之所以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还没碰过你的身体，你怎么可以随便把自己交给那么多人呢？莫妮卡，你现在可真是个婊子！”
“没错，我可以和任何男人睡觉，唯独不能是你。你是不是对此感到生气啊？”
“你觉得我还想要你那脏兮兮的身体吗？我怕自己会被传染疾病！”迈克尔恶毒的话语深深地刺伤了莫妮卡。
莫妮卡过去始终不明白像迈克尔这样文质彬彬的男人怎么会有瑞斯那样恶心的母亲！
现在她明白了，有这样的母亲，儿子自然也就跟着学坏了。
不过有些人就是擅长伪装自己。
她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我告诉你，别浪费时间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找麻烦！你不就是把药卖给哈利·钱斯了吗？有效期六个月！那我就让他在最后一个月付款！到时候卡戴琳尼企业早就倒闭几个月了，那些钱还有什么用？莫妮卡，你还太嫩，跟我斗还差得远呢！”
握着手机的莫妮卡的手在颤抖。
“还有，你今天去医院威胁要曝光医疗事故是吧？没错，哈肯现在丢不起国际医疗排名，你还真变聪明了！但是如果你敢这样做，我绝对会让你先从芬恩开始付出代价！我会将这次事故的所有责任都推到芬恩头上，指责他处理不当、擅自做出决定。主治医生晕倒后，是他代替主治医生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导致你父亲昏迷不醒！”
“如果不是芬恩主刀，我父亲早在手术台上就没命了！”莫妮卡对着电话里的迈克尔大声喊道。
“大家都知道这一点，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芬恩有征求过患者家属的同意吗？医院甚至可以否认他得到了医院的授权。一旦确认芬恩未经许可擅自手术，把他送进监狱关几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迈克尔，你真的很卑鄙！”莫妮卡咬牙切齿。
“不然怎么能把你玩弄到破产的地步！”
莫妮卡真想杀了迈克尔！
就算同归于尽，她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