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谨小慎微惯了。
云桐在听到赵明珹如此说的时候，只觉得语气不对。
再看皇帝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懈怠样子，似乎只是要把麻烦事甩脱出去。
是自己想多了？
“陛下是何意。”话说完，云桐就后悔了。
这话问得实在愚蠢，还要云桐反应快，立刻找补道：“臣妾的意思是，是否应该先把事情查明……”
“姐姐说的对，”赵明珹道，“依姐姐看该当如何？”
云桐抓住自己的衣袖。
是啊，该如何呢？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将此事摆到台面上，那到最后，就一定要有个说法。
是让京兆尹抓几个混混，还是清除几个朝秦暮楚的宫人。
全都在云桐的一念之间。
*
“姨母，您喝了这盏茶，就不许再生阿韫的气了。”江韫奉上茶，撒娇道。
见王青仪把茶碗接过去，她的神色一松。
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惊魂未定之余，又忍不住埋怨起那个不中用的王仲英。
若不是她在姨母面前说漏了嘴，她哪里会这么早就败露。
明明还差一步，就能在废后的懿旨上盖太后玺印了。
江韫自以为自己的神态伪装得天衣无缝，殊不知，王青仪早已从她闪烁不定的眼神中看懂了她的心思。
“我不罚你，是因为事到如今罚你也无用了，可你不能不长教训。”
江韫立刻点头：“姨母，我明白的，我一会儿就去找云桐负荆请罪。这些日子，我给她捣乱，让她受累了。”
王青仪没有立刻给江韫反应，只低头抿了一口茶。
捣乱？
是了，这是她教给江韫这么说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后宫里的事，大多都是这么处理的。
只是云桐会把江韫的挑衅当做猫崽子挠人，就这么放过去吗。
王青仪的眼神冷了冷，她不放也要放。
说起来，云桐的胆子也大了。
竟敢趁着她病着，就篡改她的诏令。
王青仪又看了跪在侧殿的王仲英一眼。
偏偏自家这两个蠢丫头，生怕自己搞得小动作败露，迫着上阳宫上下瞒着自己。
王青仪想到此，突然感到一阵悲凉。
到底是被萧家压制了太久，被迫于赵光霖这么个半死的鬼长久地困在一起。
即使如今时过境迁，王青仪依旧能从自己身上嗅到那股腐臭的味道。
大概她已经老了，折磨赵光霖的日子，也在折磨着她自己。
泡在腐水中的刀，即使被捞出来擦拭干净，也无人再回去拿它上阵杀敌。
“姨母……”
王青仪回过神，只看到江韫怯生生地倚着她的膝头。
“姨母，我真的错了。我会去给云桐道歉的……”
江韫愚蠢的天真，让王青仪哑然失笑。
她是在利用云桐，何尝不是她在依靠云桐呢。
不然只凭这几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她如何能成事。
“姨母……”江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外头传来的一阵吵闹声打断。
江韫立刻回头怒道：“外头吵嚷什么！”
“娘娘，娘娘！”一个守门的宫女不等通传就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厅。
“皇后、皇后带了好些个侍卫……”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身形就被阴影笼罩。
“你……”江韫正要起身，可她的腿跪久了没有那么灵活。
慢了一步，就让外头的来人先说了话。
“儿臣恭请母后离宫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