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野抬手便让楚玄明的手失去了骨头。
他整个手臂，自手肘开始便软趴趴地垂下来，顺着笼子的边缘耷拉下来。
楚玄明还用着可怜的手臂挥舞两下，然后他才发现了自己的手臂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了。
楚玄明意义不明地大喝了一声。
甚至呕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他的唇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那血液粘稠看起来有些脏。
陆子野退后了半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疯了。
陆子野也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了。
楚玄明缓了半晌，再次抬头看向陆子野。
楚玄明眼瞳猩红目眦欲裂。
陆子野等他稍微冷静，才蹲下来，和目光齐平，问道：“林书她怎么你了？”
楚玄明呵呵一笑，笑得浑身颤抖，但感觉更像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抖起来了。
陆子野看他这样子挺难受的。
他当了几十年楚家的一把手体面且荣耀地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却被关在兽笼子里，而且之前还在猪圈里滚了几天，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屈辱了。
陆子野就以此来诱惑他。
“我可以帮他恢复身上的伤口，让你体面干净地迎接最后的日子，甚至我可以让人身上那些衰老的症状不那么痛苦。”
“呵呵。”
楚玄明开口，又有新的鲜血涌了上来，顺着他的嘴角脸颊落在他的衣服上。
“陆子野，我怕我说了之后你只想要我的命。”
他表情甚至是有些挑衅。
陆子野觉得他其实是想让自己的知道，他想看到陆子野这个人难过痛苦的表情，似乎他是能从陆子野这些负面情绪里获得能量的。
一些短暂超越了陆子野凌驾在陆子野之上的满足感。
楚玄明回应的内容让陆子野心中一颤。
陆子野明显感觉到了心跳加速。
他脑中闪过了陆家旧址那个地下室的女尸。
女尸的尸骸上手脚上就挂着一些饰品。
陆子野皱了皱眉。
他现在有种站在悬崖边上的感觉，知道再往前一步就能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景色，但是又害怕自己进去的感觉。
“林书……是你杀的？”陆子野问道。
他想起了那地下室里面的蛇虫鼠，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楚玄明得意地笑起来：“没错是我！陆家大火，她拼死要进去救你，最后失去了能和她父母一起走的机会。”
“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救下了你，反正百年之后你的确是活了过来，就像是现在这样。”
楚玄明说到这里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子野。
他的确样貌有了些变化，但这种变化不主要是样貌带来的，主要是气质。
那位的确是仙人般的气质，但是却不是什么正经普济救世的仙人。
他这个无所不能的妖怪是有些调皮和威慑力在的。
陆子野和“他”身量一样，眉眼相似，但是却是完全不同的氛围。
林书为了救自己放弃了和父母一起离开的机会……
这句话震慑了陆子野。
陆子野反复咀嚼这句话。
上一次见到那具女尸还没有任何的感觉，他现在回忆起来她的死状，心像是被搅起来了一样。
“……”
如果她现在躺在那里都是因为他的话。
陆子野的手穿过了笼子把楚玄明拎了起来。
他质问：“那些虫子老鼠蛇都是你放的？”
楚玄明挑衅地看着他：“当然！”
“你死了她都愿意为你守身，我当然让她以最脏的方式死！”
“我要她被这些脏物啃噬不留全……！！！”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没办法发声了。
“陆子野！”
林书颜如不对自己相关的事儿不好奇。
陆子野来问话，她便跟了上来。
刚才楚玄明的一番话让林书颜差点把自己的指甲掰断。
看到陆子野动手，她还是忍不住。
楚玄明该死。
但是她不想让陆子野因为自己的事儿脏了手。
陆子野也因楚玄明无声息的样子怔住了。
“不，我其实没想让他现在就死。”
陆子野说的是实话。
他知道的很多，他还大有用处。
他却像是求死一样激怒了陆子野，从陆子野的手上换得了一死。
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楚玄明疯了，难不成他真的是疯了？
“……我想不明白。”
陆子野松开手，楚玄明的确毫无声息的跌到了笼子的底部，而他的动作也顺应地心引力，就像是个折叠的破人皮。
陆子野看着他像是被突然抽取了灵魂的双眼。
“我没动手，我只是拽了一下他。”
但是想让他死的想法不是没有的。
那只是想法啊？
陆子野想让他死难道他就会死。
陆子野还答应了和楚诗的交易，把他放回去，然后自己去找楚家那群更老的家伙问其他的事情。
林龙就在林书颜的身后。
女儿刚才遭难，他现在当然是放心不下的。
宫九上前，让人打开了笼子确认了楚玄明的心跳。
“少爷，其实方素前辈可以救……”
“我不救。”
方素自己滚动轮椅上前了一步。
她抱怨：“吵吵闹闹，干什么？不就是死了个人嘛。”
现在在这里的人就算是到齐了。
方素瞥了一眼楚玄明：“这群东西早就该死了。”
“现在死了就给他烧了然后扬到河里去吧。”
方素这么说，还真有人按照她说照做了。
方松业走了过去，让他的人抬起了笼子里的人。
宫九看了陆子野一眼：“少爷今天和楚家小姐做了交易，说是要楚玄明还给他们，这样可还不了了。”
方素讥笑一声：“有什么还不了的，要楚玄明？她要三个楚玄明都没问题，找几个听话的人捏成楚玄明的脸捏了还回去就好了，不知道怎么演的好，那就闭上眼装死。”
陆子野不知道说她聪明好，还是说她狠心好。
陆子野靠在林书颜的身上，突然放松下来，整个人把重量都放在林书颜的肩膀上，差点把她的肩膀压垮。
“陆、陆子野……”
林书颜抱怨了一声。
“让我靠一会儿。”
陆子野一想到自己刚才动了动念头就要了一个人的命，还真是让他都心惊的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