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王宏善嘴角就没放下过，声音也没停过，一直在吩咐各种事情。
午时，王宏善正在用膳，突然放下筷子道：“泽安！酒楼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王泽安夹着鸡腿的手顿在半空，语气无奈：“爹，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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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日的宣传，酒楼茶楼之中，十句话有七句话都与竹宣纸有关。
此时，天楼二楼。
“墨竹书斋弄的这么大阵仗，却告诉我还不售卖，可真会吊人胃口！”
“传单上写竹子造成的纸，你们信吗？”
有人摇了摇头：“我觉得这肯定是个噱头！无非就是为了引起咱们的好奇心！”
“那你不好奇吗？”
“哈哈哈，好奇啊！”那人大大方方承认：“这又不是什么大价钱的稀罕物，怕买来砸手中，一张纸而已，还是能凑个热闹滴！”
“说起纸，咱们不懂，来自白城的林兄多少会有点了解吧。”
有人提起，大家这才齐齐看向不发一言的林境可。
白城首富，白家所特制的月光纸，对寻常人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纸难求。
众人目光移来，林境可回神，心不在焉的抬眸致歉：“抱歉，我没听到，问我什么？”
其他人也不在意。
林家做的是药材生意，在白城除了白家就属林家，没人因为此小事跟林境可计较什么。
众人挤眉弄眼的问道：“林兄，你觉得竹宣纸能与月光纸相比吗？”
吵吵嚷嚷太多人在说竹宣纸，林境可也听了那么几句，闻言笑道：“还没见到，两者怎么相比？”
“月光纸，极难能有纸与之相媲美！”
“月光纸是采用白城的特有的白檀树所制，其树皮薄而细，月光纸才能达到渗透月光的地步，从名字便可知其特点是透。”
“而竹宣纸听名字应该不过是原料中添加了竹子而命名的宣纸。”
林境可嘴上说‘两者怎能相比’，实际上话里话外都在将两者相对比。
语气还带着淡淡的讽刺，谁能听不出来。
这时，角落里也不知是谁，知闻一声轻笑：“我不这样认为！墨竹书斋毕竟是王家，不对，应该说是陆家的产业！”
王家王景舒，朝堂私下称其为阁老，江湖之中称其为大儒。
隐居琅琊临溪，游学讲学天下。
天下学子，对他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在场之人也都不例外。
陆家，更不用说了。
想来，墨竹书斋应该是国公夫人的陪嫁，那....做出此等动作，难道真的是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宣纸？？？
所有人心底犯疑。
看向林境可的目光也怪里怪气，谁人不知陆二公子与林境可交好，可他刚才的语气...
可不似交好的模样。
林境可那能察觉不出变化，想分辩一二，说他根本不清楚墨竹书斋是陆家的产业！
可嘴巴张开，话有点说不出口。
他记得，以前陆昭带他去墨竹书斋拿过东西。
掌柜称呼他为孙二公子。
这不就是等于告诉他了！
当时，还没花银子从书斋得了一个他很喜欢的砚台，他在书院到处炫耀，知道此事的人不少。
刚才没想起来，他一时没管住语气，若是让陆昭知道他今日的话....
林境可脸色越来越白，抿唇道：“我说了未见实物，不予相比。”
大家都是来玩的，不想气氛闹尴尬，都打哈哈两句想扯过此事。
“好了好了，吃酒吃酒。”
“下面正说书呢，讲的挺有意思，也不知那学子最后到底入榜没？”
“你早听上了，也不喊我们，光自己快活！”
众人都禁声而听，下面说书的一拍响木，朗声：“各位，此次说书活动由墨竹书斋赞助！”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墨竹书斋？
赞助？
又来？
酒楼又是一番话议沸腾。
这情况不仅发生在天楼，还发生在其他酒楼、茶楼、瓦子之中。
一连两日，墨竹书斋，四个字，缭绕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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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书斋这么大的动作最先引起的是同行的注意。
小书馆也就是看个乐，与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暴富的也不是他们。
画丹青、墨竹书斋、里湖书馆是京城三大书馆。
其中，画丹青靠月光纸吸财、墨竹书斋靠种类全揽客、里湖书馆靠雅致景留人。
三者各有特色。
仔细说来，受众不同，谁也奈何不了谁，但谁都想把对家踩下去。
京城画丹青的掌柜是白家人。
白雨生看着手里的传单，不屑的啧一声：“就这？王宏善是把大家当三岁小孩骗了？”
他知道白家研制出月光纸耗费了多少心力吗？
竹子怎么可能做成纸？
那这个当噱头？
说啥就是啥？他还说用过的纸能重新造成纸呢！能信吗？
伙计：“掌柜，光制作这些传单就得耗费不少，他们动作搞这么大总不会是闹着玩的吧？”
白雨生思索了一下：“咱们的人有没有传来消息？能不能拿到一张竹宣纸？”
伙计摇头：“说是大半夜被喊起来做这些，其他一概不知，连竹宣纸都没见过一张。”
白雨生冷眉看他。
伙计看掌柜盖在杯盖上紧握的手，微微往后侧了侧：“掌柜，只能等等看了。”
白雨生冷哼：“等？你不如直接给我说等三月十一日他们售卖就能看到了。”
“装神弄鬼！我到看看王宏善搞什么！”
另一边。
同样得到消息的里湖书馆掌柜麦芒平静的多。
麦芒是一个三十岁的女子。
从气息来看，她的手上染过血，还不少。
浓眉大眼，骨节结实，举手投足比男子还要有潇洒，腰间明晃晃的缠着软剑。
伙计汇报完，麦芒就拜拜手让他下去，伙计没走，拱手犹豫道：“掌柜，咱们不要有点动作吗？”
麦芒懒洋洋打个哈欠，眼如利箭：“要有什么动作？”
她苦口婆心：“记住！我们是开书馆的，好好卖书就行，不搞其他乱七八糟的！”
竹宣纸？花宣纸都没用！
说来说去。
不就是一张纸！
伙计撇嘴，语气毫不掩饰的无语：“是！您歇着！”
转身出门，无奈望天，十分不解...掌柜这种不怎么识字的人为什么非要开书馆？？？
她连本书都读不下来！
她根本不懂‘若是竹能造纸’所带来的意义！
竹子比树木便宜多了。
纸要是便宜了，书也会便宜点，对他们这种只卖书和茶的书馆来说，可以减少成本，增加收入。
伙计站在栏杆处望着湖面，若不是书馆有这景致，早关门大吉了。
掌柜她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