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前，两人回了趟房间。
这几日江时衍基本就睡在温璟这屋，也没经过本人同意，他单方面默认住一间了。
江时衍径直走向衣柜，脱了身上的毛衫，换上了一件白色运动上衣。
这件是温璟的，两人最近共用一个衣柜，衣服都混着穿。
他在家不用穿西服套装，头发洗一把吹干即是，腕上没有金灿灿的手表，整个人的气质都随和了不少。
温璟倚着身后的木桌，见人整理着袖口的褶子，说：“你过来。”
“嗯？”江时衍瞧他一手插进卫衣长裤裤兜，表情悠然，还真不知道他憋了什么事。
谁料这人伸手抓着他的领口，“啵”得嘴对嘴亲了一口。
江时衍挺享受温璟这种冷不丁的主动，就像是毫无征兆的开奖。
他两手撑住了桌面，圈住了人，深沉的眸凝视了一会儿，把本来心存挑衅的人盯得面色浮起绯红，呼吸都促了起来。
也不搂人，就那么一下一下吻着。
温璟回应着，可江时衍蜻蜓点水一般，亲一下就松开，他被这样的啄吻撩得心痒难耐，干脆上手抓住江时衍的后颈加重吻的力道，强势了几分。
江时衍再睁开眼时，眸底已经是压不住的火苗了，“大中午的，你别招我。”
温璟自己也窜着火，他其实至今还没有完全适应，仍然会在克制不住的情欲中，偶尔升起一丝荒谬感。
他在喘息中说：“真糟糕，我去年还在幻想找女朋友，现在居然和你搞到了一起。”
真是这辈子都想不到。
江时衍闯进他的生活，完全扰乱了他的轨道，时常让他心神恍惚，又让他深陷其中。
江时衍笑笑说：“你不止和我搞在一起，你还和我睡了一觉。”
温璟拧起好看的浓眉，“你别说了，我破防了。”
-
餐桌有些坐不下了，又拼了一张桌子，加了两把椅子。
父子俩没挨着，江家的饭桌上，除了江老爷子通常坐在主位，其他人都随意坐。
这几日来，江时衍身边坐谁都行，但一侧必须是温璟。
温璟吃饭习惯好，从小被教育尽量不剩饭，也不怎么挑食，其实根本不需要怎么特意关照。
可江时衍似乎对他操心惯了，总是不经意地帮他夹个菜，剥个皮，或是帮他把不乐意看见的姜挑出来。
饭桌人多，要么聊要么吃，他的这些小动作有时连温璟都未必注意到，只是喝口饮料的功夫，再一低头，碗里就多了剥壳的虾肉。
江明义长时间没见儿子了，说话间目光也总是看过去，无意识观察着儿子的举动，一来二去就发现点不对劲。
刚开始觉得照顾朋友是应当的，但是一顿饭下来，自己没吃几口，几乎都在管别人，他便觉得这也太殷勤了。
怎么感觉比对女朋友还上心呢，自家儿子他还是了解的，他可从来没有这么照顾过别人。
而那个坐在身边的温家少爷，倒也不像是个娇生惯养，等着被伺候的主儿。
吃饭规矩得很，坐的端端正正，嚼东西时很少搭腔，须得咽下去后才开口说话。
他知道温氏集团，以前也见过温徐年，很有教养的一家人，如今再看儿子，便知教育得很好了。
“发什么呆呢？”顾慧婉说。
“噢。”江明义回了神，抓着筷子在一盘花生米上虚晃了一下，“吃着呢。”
江时衍淡淡地投过一个眼神，什么都没说，转眸柔和了目光，问：“绿豆糕好吃吗？”
温璟摇摇头，又说：“好吃。”
江时衍笑，“那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温璟就看着他，鼓鼓囊囊地嚼着。
“怎的不说话？”
温璟吞咽了一下，这才开口：“你等我咽下去啊，多不礼貌。”
这话被江时鑫听了去，“阿衍，你这等粗人就不懂了吧，温小少爷可是从小上过礼仪课的。”
“你怎知？”江时衍隔着半张桌子问。
“我猜的啊，你看他规规矩矩的，肯定上过，对不对啊小璟？”
绿豆糕有些干，他喝了小半杯水才顺下去，“的确被送去上过几节课。”
“你看看，我猜得……”
“不过我几乎都逃了。”
“……”
江时鑫惊讶，“我滴乖乖，你还会逃课，我感觉你就是老师眼里的乖学生，以及，别人家的好孩子。”
“时鑫哥，我只是长相比较具有欺骗性而已。”温璟正经地给他透露。
江时衍同意，“嗯，长辈面前乖的不行，其实…”
“其实什么？”江时鑫贱兮兮地追问。
话题不宜深入探讨，江时衍夹了一个本来要自己吃的隔夜饺子，堵住了他的嘴，“吃你的饭。”
-
下午，江时衍和江明义吵了一架。
温璟那时刚想睡觉，晚上睡得太少，吃了午饭就开始困了，他撑到洗了碗，又和大家聊了几句，才上了楼。
他的确觉得江时衍父子俩之间有些奇怪，但这种不善表达的关系，又符合很多中国传统家庭的父子相处方式。
所以他没多想。
也许是两人同时的隐忍和沉默给了温璟一种错觉，让他觉得事情并不严重。
直到爆发时——
玻璃砸碎的声音突然传来。
温璟惊醒，立马跳下床，他甚至连拖鞋没来得及穿就出了房间。
书房在走廊尽头，从里面传出的争吵声陡然清晰起来。
“你要怄气到什么时候，我死了你才能高兴吗，啊？”
“从小到大，我该给你的尽数都给了，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爸？”
温璟盯着书房的门，听着似乎能震塌房顶的骇人音量，内心一阵阵不安。
江家的宅院到处都充斥着祥和的氛围，每个人都那么和善，好像生来就不会吵架一般。
这是第一次，他在这个家里听到如此激烈的争吵，来自江时衍和他的父亲。
江时衍嗓音低沉地说了些什么，温璟走上前两步，然而他还没听到说什么，却先听到了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温璟猛的顿住脚步，心里倏地涌上一股怒意，他攥紧手指站了几秒，就在他想做点什么的时候。
门忽地朝里拉开了。
江时衍出现在门边，在看到几步之外的人时，神色有一瞬间的微怔。
他很快恢复正常，依然是冷冷淡淡的，在经过温璟身边时，毫无顾忌地拉了温璟的手。
温璟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门边的江明义，眼神里是满满的不爽。
敢打我男朋友，即便是他亲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