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谢家,”董玉婠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窗外,“好好的嫡长女突然没了,对外说什么?病故?失踪?京城里的人精们鼻子比狗还灵,稍有破绽便会嚼舌根。到时候若被人查出孩子去了齐王府,你我这点勾当,还能瞒得住吗?”
谢长青猛地闭上眼,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董玉婠的话像一把把小刀子,剖开了他自欺欺人的幻想。
是啊,三年前何其容易。
那时映雪刚满百日,脸蛋圆滚滚的瞧不出模样。
他本打算寻个由头,说孩子染了时疫需静养,偷偷抱去产婆那里,再换个眉眼相似的女婴回来。
那时候的孩子一天一个样,苏氏便是再细心,也未必能察觉异样。
可如今呢?
谢映雪已经会背诗,会认人,若真要送走,以苏氏的性子,怕是能闹到御前,把谢府搅个天翻地覆。
更要命的是齐王府的小郡主,怎么就成了谢家的嫡长女?
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一旦被人翻出来,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谢长青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按在眉心。
三年时光,竟把当年天衣无缝的计划,变成了满是窟窿的破网。
“其实……”董玉婠咬着唇,欲言又止,手指紧张地绞着帕子,半晌才低声道,“算了,不说也罢,免得连累哥哥……”
“绾绾,你我二人,还需遮掩什么?有话便说!”谢长青急切地追问,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其实齐王府和谢家,本就有个人能牵线。”董玉婠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长青哥哥忘了,如今周萱最亲近的人是谁?”
谢长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苏氏。
自从顾斯年百日宴后,苏氏竟与周萱越走越近,隔三差五便去齐王府走动,有时还会留下用膳。
起初他还担心苏氏看出破绽,屡次阻拦,可后来有一次,苏氏在周萱面前无意替董玉婠说了句好话,竟帮她解了禁足。
谢长青思量再三,觉得苏氏与齐王府交好也算好事,便渐渐松了防备,任由她们往来。
“你是说……苏氏?”谢长青的声音有些发颤,隐约猜到了她的心思。
“苏姐姐与周萱交好,她的儿子以皇子的身份养在周萱名下,说是巧合,你说外头人会信吗?”董玉婠凑近他,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像是在谢长青心头点了把火。
谢长青猛地抬头,额角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董玉婠的盘算——这哪里是要圆当年的谎,分明是要将苏氏推出去做替罪羊,连带着把齐王妃也拖下水!
原本只是产婆贪财换子的小戏码,经她这么一编排,竟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宅斗大戏!
齐王妃痛失亲子后心有不甘,又因伤了身子再难生育,便与交好的苏氏暗通款曲。
恰逢侧妃诞下女婴,二人趁机密谋,用苏氏的儿子换走女婴,由齐王妃强夺抚养,好借皇孙之势共谋泼天富贵。
这逻辑环环相扣,竟挑不出半分错处!
谢长青只觉得后背发凉,像是有冰水顺着脊椎淌下去。
“你疯了!”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把苏氏推出去,我岂能脱得了干系?”
他与苏氏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她若获罪,他便是同谋,谢家满门都要跟着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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