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危机之刻
方华狭长阴翳的眼眸中，聂枫手持泛着内敛蓝光的凌厉长剑，倏然来袭，且愈发扩大，愈发接近，愈发恐怖。
方华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坚韧无比兽神之体所护卫的皮肤，正生出刀割般的痛感，那是自己生命受到极大威胁之时的警告。
而此时，恰如聂枫所料，自己因为贸然使用兽神之眼，正处於气空力竭之时。
但面对如此危机万分的境况，方华脸上却没有浮现丝毫惊恐与畏惧之色。
一抹淡淡的冷笑，在其阴冷的面容上悄然浮现，仿若高傲的人类在嘲笑眼前那挣扎反抗的蝼蚁。
聂枫没有思考，因为那个速度已然不容其作太多的思考。
他只是感觉自己，已然将力量尽皆聚于青霜剑中，而后身形仿若闪电般向前疾奔，倏然一瞬而过，将这恐怖得连自己也快控制不稳的力量刺入方华的心脏之中。
倏然……
恐怖的力量从聂枫剑尖之中宣泄而出，将剩余半边的石台再度消减一半，那由坚石堆砌而成的中天广场竟被击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高耸的石台仿若一块被切了一半的蛋糕，再被人横刀切过，横截面平整无比，剩余石台仅仅只留下原石台四分一的位置，其他都已然化为湮粉。
干脆利落，没有激起半点尘埃，有的只有绝对的毁灭与破坏。
看着自己身前那深不见底的恐怖坑洞，聂枫的瞳孔，却在这一刻猛然缩了起来。
机械地转过身，聂枫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轻摇黑羽扇的方华，正在自己身后摇扇轻笑，好似在嘲讽自己的愚昧与无知。
惊骇莫名间，聂枫脑中回忆起方才那一瞬而过的时间，所发生的事。
自己手持蕴含无比恐怖力量的青霜，向方华那看似单薄的身躯刺去！就在青霜锐利剑尖离方华距离不过半寸之时，陡然间，聂枫感到一股巨力的推搡，竟是将自己锁定目标的剑势转移，让自己那剑的重心完全偏离，呈直角向方华右手边转身刺去！
最终，自己那汇聚几乎全身战气的一式，竟是没对那方华造成丝毫伤害。
这般完全难以理解的现象，让聂枫彻底迷茫在原地。看着眼前造成的断壁残垣，再转眼看向那摇扇阴笑的方华，聂枫眼中第一次浮现了凝重。
“刚才那是……”。转过头凝视着方华，聂枫眼眸微微闪烁，轻声问道。
“兽神之力。这是我掌握兽神之眼后，在我身体里产生的另外一种力量。兽神，本就是力的代表，天地间任何的力，都可以被我影响。你的风之矢虽是强悍，即使我强行碰上也要受一些伤，但只要我身体还拥有兽神之力，纵使不能抵抗消解，但只需转移方向，你便奈何不了我。”方华将黑羽扇换回右手，轻摇羽扇，阴测测地对聂枫笑着解释道。
“兽神之力吗？”聂枫转过身，将青霜剑斜竖于地，双眸身前愈发凝重。
将任何靠近的力量偏转，这般能力，几乎已然是逆天的存在。
而且通过方才的接触，聂枫已然确定，方华的实力，绝对在战宗阶段。切切实实的战宗，即使自己面对，也深感压力，而这方华，还有那么一个逆天的兽神之眼……这一战，当真十分艰难。
缓缓摇着黑羽扇，方华眼珠转动，陡然间，一道阴险的笑容出现在其嘴角。
“顺便告诉你好了。当年南宫古龙和浩轩之间的那场恩怨，你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吧，你可知那场意外，为何会发生得如此凑巧？你觉得……那当真只是一个巧合吗？”方华狭长双眸泛起阵阵阴冷，粲然笑道。
为何南宫古龙会如此恰巧，将浩轩的剑势引导到那天魔封印的阵眼之处？这分明是概率低得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才对。
“难道……”陡然想起方华方才所施展的兽神之力，聂枫眼眸猛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盯向方华那粲然冷笑的面孔。
“不错，是我！是我在暗处控制。南宫古龙和浩轩那两个蠢货号称当时年轻一辈最强者，却不想被我算计，直到今天依然不明真相，哈哈哈……当真是两个大蠢货！”
方华那充满嘲讽意味的大笑在聂枫脑海响起，让聂枫沉下面孔，握着青霜的手紧紧攥起，身躯因绷紧而微微颤抖。
回想起那望仙镇化身虚影癫狂杀戮的鬼轩，那十万大山躺在沼泽水中慨叹自嘲的浩轩，那比试石台迎着朝阳拍着自己肩膀的轻笑天轩，聂枫胸中怒火勃然而发！
“你个混蛋！绝对让你哭着回去！”
将手中青霜猛然前挥，聂枫脚踏石台，践步瞬猛前奔，仿若离弦之箭，踏裂坚硬石台龟裂，搅动八方风云四起。
望着那没有想到任何对策便怒冲而来的聂枫，方华那阴翳的面容，再度泛出几许冷笑。
“天下第一先生，不过如此。”
手持黑羽扇，方华纵身向前，将扇面向前轻然扫过。
“千羽扇，扇千羽！”
顷刻间，数千万根黑色羽毛从方华手中黑羽扇散漫而出，仿若花苞怒放，泉眼喷流，烟花扩张。
聂枫那前进的身影被黑色羽毛湮没，穿透，而后渐渐消散。
“残影吗？”冷笑一声，方华霍然转身，右掌对身后猛然按去！
方华掌心处，狰狞恐怖的兽神之眼，骤然睁开！
“轰！”那刚刚从瞬移空间显出身形的聂枫，骤然感到一股恐怖巨力的压迫，连带着剩余石台的半边，倾塌倒向那冰凉的广场。
“聂枫！”看台之上，清雅掩嘴焦急叫喊。宗成与紫雨从看台瞬然站起，担忧地盯着那伴随着无数碎石灰尘，从石台向广场地面坠落而去的聂枫。
矩形石台之上，南宫绝岚神色凝重，焦急万分地望着那从石台坠落的聂枫。此时落地，聂枫已算出了场外，那么最后冠者，便属方华。方宁两家的侵略野心，已然无法阻止了吗？
“呵呵，兽神之眼的力量，以现在的华儿施展，相当于战尊强者的全力一击，任凭那聂枫再如何诡异，也不可能承受得住。”方云山轻捋花白胡须，对身旁的宁苍得意笑道。
“嗯，如此一来，这场战斗，胜负已……什么！”宁苍那随意的神色忽地变得呆滞无比，一副见鬼的表情，直勾勾地盯向石台。
“呃？”方云山见得宁苍如此神情，惊疑之下，也将目光移到石台，当其看到那一幕之时，也是不由惊骇当场。
只见那随碎石尘埃坠落的黑色身影，在某一刻，忽地倏然消失，剩余的碎石沙砾直直跌落广场地板，激起尘烟四起。
与之坠落的，还有那发着青幽光芒的青霜剑，随着灰尘跌落坚石地面，发出清脆响声，被尘烟所覆盖。但那道黑色身影，却已然消失不见。
而在上方，残缺不全的高耸石台中，削瘦黑色身影屹然站立于其上，双手无力地瘫软在前，气喘吁吁的身躯上下起伏，额头与身体多处不住流血，应当是坠落时没有战气保护，被碎石所伤。
喘息不多时，削瘦身影缓缓抬起头，鲜血淋漓的额头处，数道血痕顺着削瘦脸颊缓缓流下，但那面容之中，却丝毫不显悲凉与惨淡，唯有浓重的战意与坚毅神色，让人望而生畏。
一如当年那抵死不将钱财交出的倔强少年。
“在那种身体失衡气息紊乱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施展瞬移之术……聂枫此子，果真不同寻常。”宁苍凝望着那傲然挺立于石台之上的聂枫，不由慨叹道，
“哼，垂死挣扎而已。”方云山眼眸闪过一抹厉芒，冷冷道。
南宫绝岚神色凛然，眼神复杂地望着那遍体鳞伤，却依旧苦苦支撑的聂枫，脑中回忆起那青松林中，那双棕褐色眼眸下隐藏的伤悲与痛苦，口中朗声话语中所蕴含的坚决与不容置疑。
“至少现在，我想要完成我的承诺，我不想再让他们等待，不想再让他们落泪，不想再让他们多伤心半刻！你懂了吗？南宫家主？”
“或许现在，我懂了些许。”望着虽气喘吁吁，但依旧强撑残躯，屹立不倒的顽强身影，南宫绝岚在心中喃喃自语道：“是你的话，绝对……会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