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稀自从毛衣事件后，走哪儿都觉得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气恼之下，没课的时候就干脆不出门，留在寝室里自习。
曲欢歌不想看她恶毒的嘴脸，也不想受寝室里令人窒息的冷空气。
干脆收拾了自己的书本，在图书馆找位子。
以前她们系的图书馆虽然位子紧俏，也不至于一个空位都没有……
到底是法律系。卷！！
还是去教室好了……只不过教室要看各班上课的时间，时不时要让个位……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肯定有位子。
她转身要走，却被人堵住了。
又是这个该死的卷毛。
高辛冉甩甩头发，刘海长了一点，遮了点眼睛。
他甩甩刘海，能看得清楚一些。
双手还是懒洋洋插在裤兜里。
“瞎啊。那边不是有位子吗？”他用下巴代替手，冲右边扬了扬。
曲欢歌目光跟随过去，屁，哪来的位子。
高辛冉人挺高，180出头，但他老是佝一点背，一副死气沉沉，萎靡不振的瘾君子模样。
长腿有气无力地迈出去，重重地踏在木地板上，等他站定在桌前时，原本坐在桌前的人都已经火速整理了东西，不知遁去了哪里……
原来是这么个有位子。
曲欢歌没兴趣跟他一起坐。
“不是有题不会吗？今天我心情好，免费帮你答疑解惑。就当那场好戏的报酬，怎么样？”
听不见……还是去教室温习比较安全……
“行，那你找地方，我跟你去……”懒洋洋坐着的人，懒洋洋地站起来，他把书往腋下一夹，佝着身子，就要过来。
……
曲欢歌不甘心地落座。
有他跟在她身后，从图书馆一路到教室……不出半个小时，高世稀又可以来找她麻烦了。
她压低声音：“你能不能爷们一点，想气高世稀，能不能自己动手？”
高辛冉眉眼动了动，可惜被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看不真切。
“难得心情好，能不能别提她？”
曲欢歌不打算再理他，自顾自翻书。
“53页不是红笔打了问号？你不打算问我？”懒洋洋的人，怎么开口都是懒洋洋的。
曲欢歌拧着眉头，探究他露出的下半边脸上的表情：“你会？”
高辛冉咬了唇，像是有口恶气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真的会？”
明明一副吊儿郎当，没有精气神的模样，平时又总坐教室最后一排，上课也没见过他提问，或者回答问题。
……
却跟高世稀一样……
他们这样的人，都是从出生开始就是天之骄子，遗传的脑子本来就好，还有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再加上比常人更勤奋，更刻苦……
曲欢歌暗暗嘲笑自己。
她是哪根筋抽住了，会觉得高辛冉这样的人会是学渣的？
……
“都会了？还有吗？”
题说得他都有些犯困，他揉揉长刘海遮挡住的眼睛，长长地打个哈欠。
“没了。”曲欢歌轻呼一口气，转系到现在，她也累积了不少的问题，有些问题甚至很白痴……想不到高辛冉竟然很有耐心地帮她一一解答。
“那就请我喝杯咖啡。”他长腿立起来，长胳膊伸展出去，伸了个懒腰……难得直起来的身体，一会儿又佝下去。
“喝咖啡？为什么？不是说是看戏的报酬么？”她可没忘记……
“前三个问题是，后面四个问题……太弱智了。”他非常嫌弃地摇摇头：“怎么，一杯咖啡都请不起？”
“那你等着，我买回来给你。”她可不想跟他同框……
“那么冷的天，我要喝热的……”他拉开椅子，大长腿率先迈出去。
曲欢歌一路上有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腿长走得慢，她腿短走得慢。
第三个红绿灯的时候，她却意外地跟他等到了同一个红灯。
绿灯亮起来，曲欢歌先迈了出去。走出去三四步，高辛冉才像刚睡醒一样，迈开步子。
难怪会被她追上……原来起步慢。
明明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却像个退休老头子，肾虚吧……
高辛冉微微转头，被刘海遮挡的眼睛，往右后方瞄了瞄。
……
怎么会有人盯着他？
他最近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惹毛家里的老头子啊……
难不成，是因为高世稀？
不至于吧……
他们不是三天两头分个手么？
家里老头子，还没习惯？
最近的咖啡馆就在前面，他却偏偏头，指向右边。
“那边那家。没喝过。”
曲欢歌拧眉，咬唇。
站在店门口时，老板问道：“曲欢歌，今天你当班？”
“呵呵，我请人喝咖啡。”
恶趣味！！
曲欢歌不用看都知道他刘海下的眼睛是怎样的嘲弄。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打工啊……”他挠了挠头发。
“喝什么？”
“喝手冲……我想想要什么豆子。今年的冠军豆……”
“没有。”
“什么？”高辛冉像是没有听懂。
“高辛冉，你看清楚再点。这里都是机冲，没有手冲！你要喜欢，还有奶茶呢！”他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手冲？还冠军豆？？
“那就……热美式吧……”他看看边上的小圆桌……好像没有舒服一点的沙发座……
“一杯热美式，一杯珍奶无糖。带走。”她看一眼他：“我想你也没兴趣坐吧。边喝边走回去好了。”
高辛冉不置可否。
他看着手里的热美式，喝一口。
很烫……很苦。
苦得他拧起了眉头，啊了一声……
“你换家店打工吧，这家味道不行啊。”
“我在哪儿打工和咖啡口味有什么关系？”她是看钱办事的好么！！
“有熟人为我手冲咖啡还挺好的。”
高辛冉脑子里想象她穿着咖啡制服，手冲咖啡的样子，应该挺养眼的。
“比如……这家……”
走过一个几十年的老小区时，他忽然推开小区的黑色烤漆铁门，七弯八绕，绕过几条小弄堂，停在一栋六层高的居民楼前。
铁门上一排的按钮。他按一下101的门铃。
咔哒一声，门开了。
昏暗的走廊因为铁门的声响忽然亮起了声控灯。
曲欢歌没想到，居民楼里竟然还藏着咖啡店？！
他敲敲不起眼的黄色木门，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开的门。
看见他们两个，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
曲欢歌估摸着……这地方平时没人来吧……
高辛冉拿着咖啡往咖啡吧台的高脚椅上熟门熟路地坐下来，还颇为嫌弃地喝上一口，夸张地吐个舌头……
曲欢歌手里拿一杯珍珠奶茶，站在门口眯着眼看他，就像看一个神经病。
她不打算跟他一起疯。拿着别人家的饮料进店这种不道德的事，她做不出来。至少做不到他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抬腿打算自己先回学校。
反正咖啡她已经请过了，又没义务陪他一起喝。
腿长的人难得地快起来。竟然三两步就追上她，拽着她的胳膊就进了屋。
高辛冉握着她的胳膊时才发现，女孩子的胳膊原来可以这么细，好像一用力就能勒断了……触及她警告的眼神才突然想起她之前大力的肘击……后知后觉地撒手……
“难得坐一会儿。”
曲欢歌挑眉。有些意外他的语气竟然带了点……恳求？
算了。
反正就一次。
就当门店考察好了，她还从没有进过这样……私人……小众……的咖啡店？
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布置得却很是居家温馨。双人的沙发上摆着软绵绵的黑白色靠垫，脚下是一块硕大的长毛软地毯。沙发边上铺着一层鹅卵石，摆着几盆大小不一，高矮错落的沙漠绿植。
墙面上一个软木板，钉着各种各样的旅行照片，手写着一些留言，还煞有情调的绕了圈小灯，灯光闪闪烁烁。
内室看不真切，似乎是人居住的地方，探头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床……然后有一个小小的花园满是绿植，一个硕大的水缸掩映在一众或深或浅的绿色中，从中伸出几片大大小小的荷叶并一个粉色的花苞。
高辛冉专注地看她东张西望的样子，明明生着一双勾人的媚眼，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喝过手冲吗？”
“没有。”
“有没有兴趣来一杯？“
曲欢歌看一眼桌上的价格牌，60……“没兴趣。”
“我请。”
“我有珍珠奶茶。”
高辛冉难得地把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取过她的珍珠奶茶，猛吸一口。
眉头皱起来：“好腻。你怎么喜欢喝这个？“眼里是赤裸裸的难以置信和鄙视。
“穷人的乐趣……你不懂。而且，这是我的奶茶……”他喝过了，她要怎么喝。
他不嫌弃她的口水，她嫌弃好吗！
高辛冉无所谓的耸耸肩：“赔你杯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