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这次终于体会到被日本人炮火轰炸的滋味了,日本人有炮,炮弹多,不怕消耗,他没有炮,只能蜷缩着身体躲在大树后面挨炸,几通炮火砸下来,憋了一肚子火发泄不出来,他又不能丢下其他人一个人单独行动,真正是郁闷到了极点。
众人相继撤回山顶,此时现行撤回的二十人已经将高射机枪架设完成,于明上到山顶之后便找来一个兄弟吩咐道:“你找两个人一起顺着那条通道下去看看,是否有日军把守洞口,如果没有就赶紧派一个人回来报告,另外两个人守住洞口,我们即从通道下山,如果有日军把守,就找东西把洞口堵死！”
“是,老大！”那兄弟答应一声便叫了两个投靠过来的伪军一起去了。
于明将三停高射机枪检查了一遍,又叫人去通道内的弹意搬几箱手雷过来,半人全部换成在山顶缴获的日军三八式步枪,几挺轻机枪和一挺重机枪也被搬了过来,而另一半人则操作高射机枪准备随时应对日本人的进攻。
于明又想了想,万一洞口被日军堵死了,那不是只能被困在山上无活路了吗?不行,得另外再想个办法离开才行,他叫几个兄弟去找日军挖的通道内找一找,看看是否有绳索之类的物品,如找到,就将绳索一端绑在山洼处结实物体上,再把绳索扔向山崖,万一通道出口被日军封锁,他们就可以顺着绳索溜下山崖。
日本人沉寂了十来分钟,又调集了几门迫击炮,开始在山下疯狂向半山腰发射炮弹,几轮炮弹砸下来。于明等人原来布置防线的地方已经被炸成了一片焦土。
于明等人看见半山腰被炸得火光冲天,大树都被炮弹炸倒,心里顿时有些庆幸,如果再呆在那地方,估计现在没有能完好地回山顶了,于明也通过观察发现了日军的迫击炮阵地。
几分钟的炮击过后,日本人又开始进攻了,这次日本人进攻的人数足有一百五六十人,整整三个步兵小队,为了发泄机场被摧毁的怒火,日本人这次下了狠心,一次性调来了一个步兵大队一千一百人,誓要将于明等人围歼在山上,然后把尸体拉出去示众,让江城的老百姓看看,这就是跟皇军作对的下场。
三个步兵小队小心翼翼地爬到半山腰,却发现山腰空无一人,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一具,要是全部被炸死了吧,怎么着也不会没有残肢断臂,可现在半山腰除了焦土还是废墟,一只死耗子都没看到。
得到报告的日军指挥官大怒道:“支那人大大滴狡猾！命令先头部队向山顶进攻！抓住他们,不论死活,我要将他们剥皮抽筋拆骨！”
“嗨！”
密密麻麻的日军士兵像蚂蚁一般向山顶爬去,于明扭头左右看了看了,问道:“兄弟们,这次日本人可是下了狠心啊,看来人数不少,你们怕吗?”
赵墩儿第一个跳出来说:“老大,有老大坐镇,怕个鸟！以前我们逃跑是因为当官的先跑了我们才跑的,现在有老大带着我们打日本人,弟兄们谁要是再敢跑,老子第一个把他打出屎来！”
他手下的士兵听他这么一说,都囔囔着附和,军统的那些人听了都有些尴尬,因为那些逃跑的官员都是国府的官员,而他们也是国府的人,虽然赵墩儿说的不是他们,但他们总觉得脸上不好看,丢脸啊！
军统领头的是一个名叫曾大成的三十多岁大汉,他说道:“以前我们都是在暗地里跟日本人的特务过招,今天跟日本人的正规军打战还是第一次,于明老大的胆识、身手和谋略,我等佩服不已,就刚才那一会儿就报销了日本人五六十人,而我们仅仅阵亡三人,两人受伤,这还是在日本人拥有绝对火力优势下打出的战果,跟着您打战心里痛快！没说的,我们兄弟十几人全部听您的指挥,谁要是敢逃跑,我第一个毙了他！”
于明听了之后笑了笑,说道:“好,既然大家不怕死,那咱们就给日本人来点狠的,等一会把日本人放近了再打,我负责操作一挺高射机枪专打日本人机枪和火炮、以及指挥部,另外两挺高射机枪随便扫射,哪里日本人密集就往哪打,其他人用步枪、轻机枪和重机枪负责掩护高射机枪,不让日本人冲上来,看见你们前面的手榴弹箱子了吗?给我使劲扔,只要有日本兵靠近三十米之内就给我把他们炸回去！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赵墩儿操作一挺重机枪,心里兴奋得不得了,他们以前都是拿的老旧的汉阳造、甚至有几个人还拿着五六十年前的老古董,还经常打不响,现在他们人手一杆三八式步枪,而且还有三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子弹管够,手雷几十箱,这可是都不要钱的。
于明也有些庆幸先前下山的时候没有把这些高射机枪和这些武器炸掉,要不然还真没有武器弹依御日本人的进攻。
他原本是想炸掉这些高射机枪和弹药的,可那是程功成等人已经从机场逃出来了,他急着带这些人去跟程功成等人汇合,如果炸掉这些武器还要安装炸药,需要花不少时间,因此但是丢下这些东西带着人就走了,哪知道在半山腰就遭遇了日本人。
程功成和阿四等人从机场逃出来之后立即离开,准备往约定地点与于明等人汇合,刚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听见后山山腰上传来了枪声。
“怎么回事?后山怎么还会有枪声?东方他们上山的时候不是应该将上面的日本人清理干净了吗?”听见枪响,众人停下,程功成自言自语地问道。
大家都站在原地不说话,其实都很紧张,这任务都结束了,如果再发生一点意外,那就真是太倒霉了。
没过两分钟,后来就传来噼里啪啦的连续不断的枪声,众人听见之后齐齐变色,程功成忧虑道:“看来于明他们遇到大麻烦了,肯定是刚才为了支援我们向机场内开火被机场外面的日军发现,日军就绕道后面去抓他们了！”
阿四着急道:“老程,还等什么,咱们还是赶紧过去救援吧！”
“咱们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程功成点了点头,当即带着三十多个军统行动队人员顺着铁丝网向和悬崖中间的小道向机场的东南拐角而去。
一路上只听见后山的枪声断断续续,响一阵歇一阵,时而有零声枪响传来,时而听见如辩骤雨一般的密集型枪声。
大家快步走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到了机场东南拐角的铁丝网处,向要出去还得爬十几二十米的山坡,因为这铁丝拐角与山体相连接。
这山可不好爬,密密麻麻地荆棘丛、灌木从。想爬过去还得用开山.刀清理一条路出来。
众人正准备动手砍荆棘的时候,一个军统的兄弟说道:“队长。这铁丝网不是没电了吗?咱们何不就用铁钳剪断一截,进去之后再在南边剪断一截,咱们不是就出去了吗?”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铁丝网早就没电了,快快,拿铁钳剪断铁丝网！”程功成一拍脑门立即反应过来吩咐道,他和其他人也是急糊涂了。才把铁丝网早就没电的事情给忘了,现在阿四正操家伙准备砍荆棘呢。
不消一分钟,铁丝网就剪断一截,众人进入机场又走了一分钟,再在南面的铁丝网上剪断一截,南面的铁丝网是拉在两米多高的土坯上的,土坯像河堤。只不过没有河堤高,也没那么宽。
众人穿过铁丝网从土坯上跳下来就出了机场的范围,外面一条乡间小路,这里实际上已经是郊外,到处都是田地。
众人顺着东面一直走,还没走到山下就看见了日军士兵。程功成立即低声招呼大家躲进一条水沟里,借着机场内燃烧的冲天大火,大家都看见大股日军排成整齐的四队人马向小山开来,这股日军在离他们不远的土路上足足走十来分钟才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阿四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这下麻烦大了,这股日军少说也有一千人。至少也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啊！”
程功成脸色凝重地点头道:“没错！看来我们这次的行动真是让日本人恼羞成怒了,山上只有区区不到四十人。而日本人却动用了一个大队一千多人的兵力,情况不容乐观啊！”
什么不容乐观,应该是悲观才对！以三十多人对一千多人有胜算吗?而且日本人弹忆足、武器齐备,随时还可以增援,就算那三十人里个个以一挡十,也毫无希望。
这样的小山虽然不是高,占地面积也不是很大,但能够可以供人上山下山的道路却只有一条,也不是很宽,想从其他地方下来也不是不行,但那得花时间清理一条道路出来才行,这短时间内怎么去清理一条道路出来?先不说有没有工具,就算有,还不等山上的人将路清理出来,日本人已经攻上山头了。
大家都窝在干枯的水沟里默不出声,谁也没有说话,没想出什么办法出来之前说话完全是多余,而且以眼前的形势来看,山上的人只怕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四开口打破了沉寂说道:“我倒是不担心我大哥,他武艺高强、枪法如神、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脑子也灵活,以日本人那点能耐应该困不住他,我就是担心他义气为重,舍不得其他兄弟而放弃自己独自逃生的机会！”
程功成等人听了他的话都面带颓废之色,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却有一半人要折损在这山头上,先前大杀日本人所带来一点快感在这一刻变得荡然无存。
程功成与于明接触的时间不多,除去这几天的时间,仅仅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与于明有过一面之缘,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是真心把于明当成了朋友,可以以性命相托的朋友。
这次袭击机场的计划是于明一手策划的,他程功成并不知晓全盘计划,为的就是防止他的队友内部可能还有其他的卧底泄漏情报,这个情况他也知道,并同意由于明负责全盘指挥,他只是知道潜入机场之后的计划,至于机场外面如何支援和如何接应他都不知道。
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支援的计划就是于明带人占领了这座山头,并用山头上高射机枪阵为他们这些潜入机场的人杀出一条血路,让他们安然撤离,而安排的接应计划是用不上了,日本人肯定是全城戒严,能逃出日本人的牢笼就不错了,安排接应的人估计也没有任何办法冲破日本人的封锁,只能呆在外面干瞪眼。
程功成心里烦躁,无论从私人感情,还是从其他方面来讲,他都不希望于明死在这里,这次任务本来没于明什么事情,于明带着十几条人马是在帮他,而且半个多月前如果不是于明出手救他,估计他现在应该在日本人的大牢里受尽日本人严刑逼供。
他咬了咬牙说道:“咱们走！”
一个手下问道:“队长。咱们去哪?”
“当然是去救山上的人！”
这手下大急道:“队长,不行啊。日本人太多了,救凭咱们这些人去完全就是送死,不但救不了他们,还会把咱们这些人全部搭进去！”
程功成说道:“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呆在这里干看着山上的人被日本人打死,我们去给日本人添点乱子现在我们这里有三十三人,每三个人一组。到山下日本人的屁股后面骚扰,日本人追,骚扰的人就跑,引开追击的人,我们一共十一组,总能引走一部分日本人吧?只要攻击的日本人少了,山顶上的人就有希望突围出来！”
阿四摇头叹道;“老程。你这个办法不行,行不通！日本人只要派兵封锁着这一带,并大肆搜查,我们根本就不能靠近,而且日本人兵员充足,现在江城周边地区就有十几万大军。想靠这种笨办法引走日本人不现实,谢谢你老程,你还是带着这些兄弟走吧！没必要再多添三十条人命,活下去多杀一些日本人,我留下来想办法摸到山上去。无论如何,就算要死。我都要跟老大在一起”。
程功成听见阿四说完,突然出手一掌切在阿四的脖子上,阿四没想到程功成会攻击下,毫无防备之下被程功成打晕过去。
扶着晕过去的阿四慢慢放在干枯的水沟里,程功成说道:“你们带着老四先走,回我们的秘密据点,如果他醒来一定要看牢他,千万别让他干傻事,明白吗?”
一个手下问道:“那队长你呢?”
程功成说道:“我就在这里盯着,我们救不了人,总不能连最后的结果都不知道吧?而且山上还有我们十几个江城的同僚,他们最后是生是死,还是被抓,我总得给他们的头头——江城军统站长一个交代！”
这些人并不知道山上的情况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日本人想攻上山头不付出成百上千条人命那是休想。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