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以欣忽然话锋一转：“那好，不和离。这样伤风败俗的狗男女，开祠堂，浸猪笼，说得过去吧？”
人群里再度哗然，这次声音特别大！
叶芳恨声道：“对，浸猪笼，我给你刘铁守寡。”
李氏未曾料到这死丫头竟然说出这般骇人的话来！
张里正干笑道：“大伙儿都消消气，有矛盾便解决矛盾，不必如此骇人。”
“怎么就骇人了？一个寡妇，偷人家的男人，浸猪笼不该？这男的也不是个东西，一起浸了吧。”
刘母尖叫道：“哪有将男的浸猪笼的道理？要浸也是……”
要浸也是浸女的！
李氏死盯着刘母，眼神甚是渗人。
“明明是你家儿子死乞白赖求上我的，你们倒好，都欺负我个妇人是吧？你把你家里的银子，暗里贴补了你那弟弟多少，怕是贴了大半身家吧！都是瞒着你家老不死的呢。”
刘氏脸上一慌，这死寡妇，怎么把她的底都抖了出来？
再一看刘老头，也正一脸阴狠地盯着她。
“我就说，无论怎么拼死拼活地干，家里就是没有余钱。你们母子俩真行，你就贴你弟，他就贴寡妇！”
刘老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叶以欣打断他们：“麻烦把正事快点办了，现在我们要求浸猪笼，把这狗男女一起浸了。我身上有你们按了手印的文书，到时县太爷过问了，也不算是草菅人命。”
“走，找猪笼去。”
叶老大可不是吃素的，大手一挥，就要就近进屋去找笼子。
刘铁拼命嚎叫：“爹，娘，二爷，你们怎能眼看着我被浸猪笼？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过就是偷了个人，我和离便是。”
叶以欣诡异地看着他：“识时务者为俊杰，早就该干脆点嘛。要知道，我姑若是发起狠来，不想活了，半夜时磨好刀，说不定一刀就……”
她只说了半截话，剩下的话众人却替她脑补出来了。
不想活了，磨好刀，半夜时趁他睡得正熟，一刀下去，他就魂归西天了。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这丫头，是个狠角色啊！
和离书很快就签好，注明了桃丫归叶芳。
“我姑嫁过来时，也是有嫁妆的。嫁妆我们叶家也要带回去。”
王氏来了精神：“陪嫁了两床冬被，一个衣柜，一个五斗柜。”
刘家倒是不敢再说什么，任他们去抬东西了。
叶芳也很快收拾了个大包袱，是自己和桃丫的几件破衣烂衫。
叶家大获全胜。
临走时，叶以欣却又笑道：“众位婶子们，你们觉得李氏会和姓刘的过到一块儿吗？我方才说，说不定逼急了我姑，半夜磨刀的事儿也做得出来，焉知这李氏不会呢？”
众人又看向李氏，她此刻面目全非，鼻青脸肿，但是眼里的恨意完全不打算遮掩。
那眼神，就似淬了毒，狠狠地看着叶家人，又阴狠地看向刘家人。
就连看热闹的众人，都感觉到一阵寒意。
“好自为之。”
叶家又坐牛车而归，嫁妆也抬了回去，闹哄哄地回到了大云村。
面对围过来的村邻，叶芳大方道：“谢各位婶子关心，我和离了。姓刘的不是男人，和寡妇偷上了。这不，我哥哥们替我出头，教训了他们。我嫁妆也抬回来了。”
连王氏都未料到叶芳如此直白，一时脸上有些许尴尬。
“以后我就在家陪着爹娘，带好我桃儿。婶子们，以后再说话，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叶芳竟似无事人一般，看热闹的人也啧啧称奇。
倒不像是被抛弃的！
再看叶家人，也并无多大戾气，甚至还有丝丝笑意，说是大胜而归都不为过。
“里正，那你是干啥去了？”
有好事者不甘心地想得到一手八卦。
杨里正跳下牛车，哈哈笑着：“我也是跟去替我大云村的闺女出头呗。叶家既请了我，我自然得去。”
王氏高喊道：“里正啊，一会儿你过来吃饭啊，我让我家孙媳去打酒。”
杨里正应了声。
见叶家也不介意，他来了谈兴，反正还要一会才吃饭，先和村邻们聊聊。
事情的跌宕起伏，在杨里正的嘴里变得格外生动，听得村邻们一愣一愣的，时不时就发出一阵惊呼。
“这么说，狠狠地揍了那对狗男女？”
“连银子和衣料钱也拿回来了！”
“欣丫头是真聪明啊！一个十二岁的女娃，竟替她姑母出头了。”
“老刘家真不是东西！上回我姨母家的孙女，说是说亲，说给了太川村的刘家。明儿我得去说上一嘴，别说到那家人的亲戚家里去了。”
“那是得打听清楚了，婚娶之事，得看家风啊。”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杏花高喊了一声：“里正叔，吃饭了。我打了酒！”
杨里正也满面愉快：“来了。”
又是一大桌好菜，气氛比午饭时还要更好。
“今日当真仰仗了里正，为我闺女出头。来，我敬你一杯。”
叶老头亲自替杨里正斟了酒。
杨里正站起身来，连称不敢。
叶家兄弟也纷纷向杨里正敬酒，其乐融融的。
这顿饭用了半个时辰，直到杯盘狼藉后，杨里正被叶家兄弟架着送了回去。
叶芳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笑问桃丫：“桃儿，你怕不怕？”
“不怕，我最喜欢在外婆家了，我也喜欢欣姐姐，也喜欢兰姐姐。”
看着女儿天真可爱的笑容，叶芳分外满足。
“待娘赚到了银子，再给我桃儿做新衣裳，买糖吃，买大肉包子吃。”
桃丫骑着小板凳，欢呼起来，在屋里像骑马一般，来回跳着。
王氏在一旁看着悄悄抹了点眼泪，然后又笑。
真好，老宅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有一个这样软绵绵招人疼的小人儿在面前，让人心里都化了。
女儿也快手快脚，把碗筷收拾好，洗干净。
又随手拿起扫帚，把屋里屋外都扫了一遍。
这还不够，又烧了水，浸湿了抹布，把灶台，碗柜，桌凳等，一顿擦。
“你就歇一会儿吧。”王氏看女儿停不下来，便说了句，“这是你自己家，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