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市城外的一处小水塘边上，一只拉布拉多和一条德牧正趴在塘边喝水。
拉布拉多叫莱莱，德牧叫震天。
它们身上的毛发沾了不少的污泥，变成一绺一绺的，看起来脏兮兮的。还有些地方似乎是受过伤，毛发都脱落了，露出了底下的皮肤。
喝饱了水，它们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趴下休息。
再走不远应该就到城市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家所在的那个城市。
莱莱把脑袋搁在前爪上，有些忧郁地看着远处渐渐落山的太阳。
它记得，那时候大春喜欢带它去公园里玩儿。那里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树。
天热的时候，大春就不愿意动，就这么坐在树底下给它扔球。还总是要求它把球放到她手上，多一步都不想走。
它总是在心里吐槽，真是太懒了！
他们住的那个城市，在冬天的时候会下很大很大的雪，在地上铺得很厚一层。
莱莱最喜欢的，就是在雪停之后猛地跳进雪里，整个都埋进去。然后在雪里穿梭，让大春来找它。
找到它之后，大春就会抱着它在雪地里打滚。
那雪呀，粘的他们满身都是，有些会顺着大春的衣领钻进脖子里，她就会大呼小叫，傻乎乎的。
那天大春搂着它在沙发上看电视，它看不太懂讲的什么。
只是大春看完眼眶红红，然后搂着它的脖子说：莱莱，要是有一天你走丢了，你会记得回家的路吗？
莱莱听不懂，但是回家两个字它听懂了。
莱莱和震天是被抓之后认识的。
那天，大春带它到乡下玩儿，它在出门上厕所的时候被人抓走了，被装进了一个挤满了同类的笼子，抬上了车。
它拼命的大声叫唤，着急得不停的用爪子扒拉着铁笼。大春看见它了，紧紧地追在车后面，一边追一边大喊。
可惜大春追不上，它看见她摔倒在地上，车子拐弯的时候，莱莱听见了大春的哭声。
笼子的空间太小了，它和同类们挤在一起，站都站不起身。鼻子里充斥着屎尿的气味。
莱莱很嫌弃，但没有办法。
车子开了好久好久，从被抓开始，它就没有再吃过一点儿东西，也没有喝过水。浑浑噩噩的，直到车停下。
它们就被连着笼子一起卸在了一处后院的角落里。
屎尿的臭味都没有办法掩盖满院子的血腥味。那是同类的血腥味。
墙边一个肥壮的男人正拿着一把斧子用力的挥下，一颗狗头就这么咕噜噜的滚到了地板上。
它们都猜到了等待它们的下场会是什么。
莱莱惊恐万分，和它一个笼子的其它狗都浑身颤抖的挤在一起。
除了那只德牧。
虽然有些虚弱，但德牧并没有颤抖，它安静的趴在原地，眼神冷静的盯着那个男人。
“刀叔，肉没了！”
“知道啦！”
那个肥壮的男人拿着一根顶端有绳套的杆子朝角落走来。打量了一番笼子里瑟瑟发抖的狗。
“就你了！”
肥壮男人用杆子的另一端伸进笼子里狠狠的捅了几下。挤在一起的狗吃疼，都散开了，在狭小的笼子里逃窜。
男人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画面。呲着黄牙哈哈大笑。笑够了，他一手拿着杆子一手打开笼门，精准的把绳套套在了一只毛发金黄的大狗脖子上，往外拖。
就在这时，那只原本看着很虚弱的德牧突然暴起，撞开了正要关上的笼门，接着看着男人那杆子的手臂跳起来狠狠咬了上去！
“啊！”肥壮男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汪！”快跑！
德牧冲着笼子里还在发愣的同类叫了一声，便率先冲了出去。
笼子里的狗顿时回过神来，纷纷跟着冲出了笼子，想着院外跑去。
莱莱紧紧的跟在德牧身后，身边响起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还有同类被棍棒击中的哀嚎声。
它不敢停，它要逃离这里，这个对于它来说地狱一样的地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追赶的怒骂声消失了，但前面的德牧没有停下，莱莱也不敢停。
直到天黑，德牧才在一个废弃的水泥管旁停下。它钻进管子里，趴下不停的喘着粗气。
莱莱在外面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靠近。德牧只是看了它一眼，并没有拒绝它的靠近。还朝旁边挪了挪。莱莱欣喜的靠过去，挨着德牧趴下了。
它们太累了，不多时就睡着了。
莱莱是被饿醒的。
昨天因为恐惧和逃跑时的精神紧绷，让它没想起饿这回事，现在放松下来，胃里空落落的，火烧火燎的疼。
德牧还是静静的趴在那里，听见动静只是微微的抬起眼皮看了它一眼。
外面的天还是很黑，莱莱小心的探出头看看外面，除了虫鸣，再没有其它动静。
尽管这样，莱莱还是躲躲藏藏地向前走。
它很幸运，在路边的垃圾桶边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一盒剩饭，有些馊了，但莱莱还是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那一点儿东西根本不够填饱肚子。
莱莱直起身子，在垃圾桶里翻找。
它记起小时候，翻过一次家里的垃圾桶，被大春拿拖鞋揍了一顿，还放话要是再敢翻垃圾，屁股打开花！
但它太饿了，在心里对大春说了声抱歉。
很快，莱莱在垃圾桶里又找到了两块儿脏兮兮的面包。
这次它没有吃，把面包叼在嘴里，快速朝来路奔去。
回到水泥管里，莱莱把两块面包放在德牧面前，用鼻子拱了拱它。
“你快吃，我还不容易找到的！”
德牧看着莱莱脏兮兮，还散发着酸臭味的脸，又看看面前的面包。
它以为它走了。
德牧默默地叼过一片面包吃起来。
“谢谢。”
听见它说话，莱莱很高兴。
“不客气！还有一块儿，你快吃！”
德牧摇头，“你吃，这是你找来的。”
“我吃过了，我在那边找到些剩饭，先吃了！这是给你的！”
德牧还是吃了，但剩了半块儿给莱莱。肚子不是那么饿了，两只狗依偎在一起，看着黑漆漆地夜色聊天。
“我叫莱莱，你叫什么名字啊？”
“震天。”
“哦......”
沉默了一会儿，莱莱又问：“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啊？”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