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说的话不能说是无礼，倒也打了许多不满之人的脸，江徇起身对太康帝请罪。
“父王，宁儿僭越了，儿臣回头会管教的。”
太康帝没吱声，皇后偷瞥太康帝的面色，发现十分不好。
她方要也弯身言语赔罪，太康帝一拂广袖对下面还委屈站着的宁儿招手，正好阻绝皇后要张嘴的意图。
“宁儿也来皇祖父这边坐。”
宁儿对太康帝的印象一直都好，上面又有炆儿他慢悠悠的绕过席桌，迈着小步子一步步往上走，到跟前又给作揖拜了拜。
“皇祖父好。”
宁儿眼圈微红，垂着小脑袋站在太康帝跟前，太康帝摸摸他的脑袋。
双目中有了慈爱，歪头哄道：“打小不就喜欢皇祖父的胡子，怎么长大了还不敢瞧皇祖父了。”
“宁儿不怕，”他这时候主打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什么都新鲜，低头是因为为母妃委屈着呢。
他见到每个堂哥的母妃，都有乖乖的喊伯母，怎么他的炆儿堂哥喊喊母妃就不行了。
不过也懂得这不怪太康帝，被他逗一下就笑了，还伸手指卷了卷太康帝的胡子，稚儿语气真诚。
“皇祖父，胡子怎么又白了啊。”
“母妃说长辈长白发都是愁的，皇祖父别愁啊，宁儿不想皇祖父长白胡子。”
本来是瞧宁儿这个小孙子在下面受了委屈，喊上来哄一哄的，谁知这么一个小稚儿这么懂关心人。
在后宫，不管他问贴身太监还是后妃，不是说他还年轻的很，就说他龙精虎猛这种好话糊弄自己。
人哪有一直年轻的，多少年没听过真话了，不由的湿了眼眶。
“你母妃教的好。”
阖家团圆的日子，但凡煽点情伤感就来了，他咽了咽嗓子里的苦涩努力恢复正常。
望着这满殿心思各异的儿儿女女，后妃道：“今日是家宴，朕让你们来是吃团圆饭的，不是让有些人自恃身份摆架子的。”
这话影射到了皇后，皇后更下不来台。
“太行宫朕一直交给宣王建办，你们知道朕对太行宫寄予的厚望，这是我们江氏皇族的根基。”
“待建成，朕便会让史官去修江氏先祖的生平志，将先祖请到太行宫。”
“今年末宣王说太行宫的三座大殿已经建成了，朕想给他一点赏赐。”
太康帝这话一说出来，底下的平贺顺璋四王不由聚精会神起来，各个五味杂陈心中有些酸。
江徇当初领到这一圣命的时候，他们没有觉得太过可惜，父皇虽对太行宫一事看重，到底等到建成时间精力耗费巨大。
中间他们能打理更多其他的差事，没成想建成了三座殿父皇就要给江徇赏赐。
更忐忑父皇会在太子被废后的节骨眼上，今天这种团聚日子里说什么。
淑妃心中狂跳，很期待太康帝会给江徇什么。
皇后凤袍下的指甲抠红了手心，她从未听到一点太康帝会赏赐江徇的口风。
“宣王带兵不错，本来朕是想给宣王虎贲营的三千骑兵操练的。”
大靖皇子很少掌握兵权，除非是外有强敌内有匪患。
太康帝若看中了哪个儿子让他出征，会给兵权让他带领出征，就像江徇第一次剿匪一般，这是皇子能实际掌握兵权的时候。
而回来之后还需把兵权交还上去。
太康帝这么说直接让众多皇子倒抽一口凉气，虎贲营可是大靖的一支精锐兵，给三千在京中无人敢小觑。
东宫势弱这会改变很多朝中没站队官员的风向，不就是建个破房子吗。
淑妃双眼放光。
皇后红唇紧抿。
“可宣王没要，”太康帝年纪大了，不过还不瞎看的见方才儿子们精彩的表情，恨不得把江徇按进醋缸里。
倒是江徇还不动如山，沉着的有几分让他欣赏的稳态。
这句话说完，顷刻各方人脸上又像是变戏法一般好看。
太康帝接下来的语气就轻松了，没打算继续吊着儿子们。
“宣王没要兵，给苏氏要了一个侧妃的圣旨，朕先前口头允了今儿上午才将圣旨写出来。”
“没想在宴席上折腾的所以还没宣读，德海现在把圣旨拿来去，跟殿上宣读宣读。”
江徇没要三千个能横在上京走路的兵，反到只是要了一个侧妃圣旨，有些人偷偷嬉笑。
有些人气的呕血，有些人的指甲终是没被弯断。
苏柒柒作为完全的受益人，不可置信的回看了江徇一眼。
江徇回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淡笑。
没一会儿，德海就把立侧妃的圣旨给拿了来当殿宣布。
圣旨的内容，大致是用这时代男人喜欢对女子的夸赞之词赞扬出来的。
什么钟灵毓秀，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夸的苏柒柒都仿佛觉得没见过自己。
直到最后一句许宣王侧妃之位，整个圣旨才宣读完。
“多谢皇上。”
苏柒柒承载着一圈人的注视去领这个圣旨。
“以后喊父皇吧，”太康帝抱着宁儿含笑的开口：“家宴，那请的就都是自己人，人人喊朕父皇，光你叫皇上朕听的难受。”
“以后多带宁儿进宫走走，淑妃是你母妃不能光徽儿一个人的郡王妃搁跟前孝敬，那不就关系疏远了吗。”
“淑妃，苏氏没怎么进过宫，日后你多带带也好让苏氏搁你跟前孝敬，”太康帝又瞥向淑妃。
几句看似照拂的话，却让淑妃有种被敲打了的痛。
“是皇上。”
苏柒柒舌头鼓动了两下，还怪难为情的：“多谢父皇，儿媳也会多去看淑——母妃的。”
别人什么心情不知道，她这个风头出上天了。
一下成了宴席乃至未来小年都会被人想起的传奇，就是立后圣旨都没这排场。
依旧是回府的马车上，苏柒柒抱着圣旨想不明白江徇怎么会做这一笔糊涂账。
“王爷，三千个骑兵换这一个侧妃圣旨，你不心疼后悔啊。”
“三千个骑兵换一个侧妃当然亏了，”江徇很认真道。
苏柒柒：“……。”
反复无常的男人。
江徇跟着说完下半句话：“但用三百个骑兵换一个侧妃，一点也不亏。”
苏柒柒茫然：“怎么又三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