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东方衍，还是千年后的南华真人，对墨竹都只有一种感情：憎恨。
旁人说他女装诱敌，把这当做风流逸文去谈笑，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年封印墨竹，情况有多惨烈。
他们同行的弟子有五十二位，皆是意气风发的大好儿郎。
但墨竹那时候的修为，远超出现在。
刚到那里，他们就折了一半人。
明明前天晚上，大家还坐在一起喝酒吃肉，畅谈人生。
第二日太阳初升之际，他们就成了墨竹口中的血肉食，尸首分离，还要被嘲弄是无能之辈。
焉能不恨，焉能不厌？
所以即便他十分抗拒穿女装，但为了大局考虑，向来骄傲的东方氏小公子，最终选择了折腰。
他当时都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才得以封印墨竹，只会将他视作毕生之敌，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痴心妄想，也该有个限度。
待到一切恢复平静，南华真人将莫重阳递过来的妖丹捏得粉碎。
如此一来，墨竹便从这世上消失了。
他也算是替当年的同伴们，彻底报了仇。
将法器收起之后，南华真人看向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四人。
池乐言对上他如刀的目光，鼓起勇气：“老、老师，我……”
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南华真人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池乐言，你又长本事了啊，连老师的谣言都敢随便传？”
感觉到他是真的十分生气，池乐言非常不争气地滑跪下去：“老师，对不起，都是学生的错，呜呜呜呜。”
“实在是当时情况危急，墨竹要杀我们，我又打不过他，只能出此下策。”
说着，她讨好一笑：“万幸老师您风华绝代，容颜绝世，这么多年了还能将墨竹迷的神魂颠倒，一听您的名字便情难自制，被我们骗了。”
“否则的话，我们真的要死在骊山了，多谢老师救命之恩。”
“对对对，若非老师美名在外，我们四个真的就完蛋了。”
其余三人也迅速上前，给南华真人捏肩捶背：“老师辛苦了。”
莫重阳看着他们这副谄媚之相，实在无语。
说起来，这几个孩子比他们爹娘当年还要不靠谱。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们，”南华真人冷哼一声，“你们几个不尊师长，屡教不改，该罚禁地面壁十年！没找到沈怜霜，再加五十年，回去之后就给我收拾收拾，滚去禁地！”
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面壁六十年？！
老师，要不你还是把我们杀了吧！
南华真人将他们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别指望着让你们的父母来求情，这次就是掌门出关都没用。”
禁地面壁，可不光是反省，还要同妖兽战斗，以免丢了性命。
正好禁地里新关进去一些妖兽，就当是给他们练手了。
免得以后再遇到大妖，又对付不了。
南华真人离开后，池乐言愁的不行。
早知道如此，她就是拼了命也要诛灭墨竹。
“乐言，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孟知瑶有点发愁，她之前去过一次禁地，那里冰天雪地，寒冷入骨，最讨厌了。
要是在那里待六十年，还不如死了算了。
“唉，先回宗门再说吧。”
四人垂头丧气地回去，路过摘星台时，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自家父母。
池羽见他们几个打不起精神来，挑了挑眉：“怎么，没找到沈怜霜？”
“娘，你就别装了。”
池乐言说道：“你们一路上都在跟着我们，还能不知道结果？”
江照誉立马跳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出山门的那一刻，咱们的一举一动，爹娘都看着呢，只不过没露面而已，而且我怀疑，他们说不定还给咱们下绊子了。”
看到池羽听到这话的表情，池乐言就确定了，她的怀疑是对的。
“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学艺不精，我们不放心，所以才跟过去的。”
池羽挑了挑眉：“事实证明你们几个确实缺乏历练，就不说这个墨竹了，十二，照誉，知瑶，你们连骊山上远霜设下的阵法都破解不了。”
“还有你，乐言，若非是舟舟给你打造了三把神剑，在客栈的时候，你们就会成为蛇妖口中食，哪还能跟墨竹打照面。”
“你们几个这次历练回来以后，更要潜心修炼，精进修为，绝不可再肆意逃课了。”
本来池羽他们是想全程旁观，把对付妖魔这种事，交给孩子们去处理的。
但是没想到，盘踞在骊山的妖魔会是出窍期的墨竹，打破了她的计划。
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她就算再想锻炼孩子们，也不能真的看着他们死伤。
这次的历练，着实算不上成功。
江照誉不满：“我就说那阵法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娘你设下的，有你这么坑儿女的嘛。”
阵法里，他都跟女神沈怜霜姑娘成亲了！
天知道，阵法被破醒来的那一瞬间，江照誉心都碎了。
呜呜呜呜呜。
他的怜霜女神呀。
孟远霜懒得理他：“你这臭小子，连这都过不了，可见平时我跟你爹对你的教导还是松了些，日后要更加抓紧。”
“……”
王十一倒是对自己儿子的表现，没什么不满意的。
毕竟于他而言，十二这小子能出去闯荡江湖，就可以了。
他家中还有万贯家财要继承，且就这么一个孩子，对他在降妖除魔这件事上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保全自己即可。
而且在他们面对墨竹的时候，十二也是第一个想起来，可以利用南华真人来牵制对方的。
沈晏舟等池羽训完他们，这才上前，替他们解了妖蛊。
大抵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差得远，四个小崽子都有些郁闷，坐在摘星台的台阶上发呆。
历练不成功就算了，还有六十年的禁地面壁等着他们。
唉。
人生好难。
池羽也知道南华真人罚他们的事：“谁说你们要去面壁六十年的？最多也就十年，因为我们已经找到沈怜霜了，”
“真的？”
这话一出，他们瞬间精神了。
江照誉更是原地跳起，眼神中写满了期待：“她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