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来救你的。”
“那您……”
“但不是现在。”
程小寒刚闪着光的眼神，黯淡下去。
秦大妈，如果不是现在，只怕来不及了，定州知府那样的人，怕是滥杀无辜惯了，不会想夜长梦多。
秦大妈没有长年生活在此，不知定州知府的为人：“我已经修书回家去求家人帮忙，小寒，你要挺住啊！”
程小寒心知肚明，等秦大妈的信，不如等自己昨日送出去的那封信来得快，但还是很感激她：“多谢秦大妈。”
秦大妈以为她声音里的泄气，是被吓到，隔着小门紧紧握住她渗出血的手。
“你小孟哥哥已经快马加鞭回去了，他亲自送信，一定比驿站快，三天，再坚持三天，大妈一定能救你出去，给你讨个公道。”
“小孟哥哥？”
程小寒担心长身玉立的公子哥，身子骨不好，还日夜兼程亲自骑马去送信。
“他的咳疾可还没好全呢。”
“不碍事的，你让他待在这里等消息，只怕病犯得更快。”
“三天。”程小寒默默心里计算着三天到底够不够，她不敢下结论。
只希望那位向来把底层百姓不当人的知府，别太疯太狂。
“对了，秦大妈，你来这里，有人知道吗？”
“我买通了狱卒进来，并请他们保守秘密，他们收了钱，应该也不想上头的人知道吧，怎么了？”
“秦大妈，你的好意我心领，你快走吧。”
“这……”
“快走，我怕时间长了，会有不该看见你的人看见你。”
程小寒催促道，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小金牌递给秦大妈。
“秦大妈，我不问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但我想你必定有些关系，麻烦将这块小金牌再差人送入京，越快越好。”
“送入京城哪里？”秦大妈看见那块在荧光中闪闪发亮的小金牌，便知不简单，这东西没准有大用处。
“送到京城会同馆，我想自有有人认领，如果有人来接此物，就告诉那人我的境况。”
程小寒查过小金牌的出处，只希望那人看到此牌，念在自己曾给他带路，请他吃了碗馄饨的面子上，帮她一回。
只是，金牌递出去的刹那，程小寒又有些后悔。
她现在的处境，可不是说句话就能放了的关系，她和那人之间的交情，太浅了。
秦大妈没问会同馆是什么地方。
就在她心中矛盾的时候，秦大妈已经认真收起小金牌。
“好，你放心，我尽快差人送到，兴许这东西能比你小孟哥哥更快到京城。”
当时的程小寒，没去想秦大妈为什么这么说，她感觉出气都是热的，头昏脑涨的她没心思认真去研究话里的意思。
确认秦大妈安全出去，直到扒着门努力也看不见秦大妈的影子，她才勉强从空间里取了瓶灵泉水喝下。
还是无法全身投入空间，心中焦急，脑袋一热，昏倒在门边……
再次醒来，烧是退了，疼痛还在，她发现自己又被绑在了刑椅上。
天快亮了，审讯室里没人。
想必破晓时正是困倦之时，这会儿没人会来管她。
正要再试着进入空间，门口，又传来动静。
她打了个冷颤，以为那帮人睡醒了要来折磨她，结果，再一次被松绑。
“怎么不按规程来啊？”她低声嘟囔，踉跄着被推倒在门口。
狱卒打着哈欠出去，程小寒抬头看向狗洞似的小窗，终于没忍住，红了眼圈。
她本不想哭的，本来一直坚持着，直到看见灰头土脸，眼睛肿的核桃似的娘亲，才滴了金豆豆。
心里的防线，在看见亲人的一霎，崩了。
委屈涌上心头，哽咽不已：“娘亲，你怎么，快回去，你别掺和这事。”
若不是害怕连累娘亲，她早拿加特林把这帮人全突突了，不正是因为她有软肋，她害怕娘亲知道，更怕她担心嘛。
“孩子，你受苦了。”柳明霞一夜未眠，自从得知她入狱的消息，差点背过气去。
程小寒不用问，也知道，她能来，下了血本。
“知府大人可是眼馋安仁坊的生意？咱不做生意了，都给他，他要什么都可以，压箱底的银子，娘亲也全给他，只要他放你出来……我的乖，娘亲怎么忍心看你……”
柳明霞再说不下去。
她捧在手心上，再穷再难都没亏待过的幺女，就这样被人冤枉带进牢里拷打审问，这比杀了她，更叫她痛苦。
有那么一瞬间，柳明霞甚至想公布程小寒的身世，但在踏进这里的前一秒，她又放弃了。
她想起程有贵曾说过的话，她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给程小寒带来更大的灾难。
“娘亲，别，别再用银子去解决事情了。”
程小寒从门里伸出手去，拉住娘亲的手，感受着她的温暖。
程小寒只觉得浑身冷透了。
“娘亲，相信我，就算散尽家财，知府为了自己的名声和财路，也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升斗小民若是一味服软，只会更被拿捏。”
“那现在娘亲要怎么做？”
“你回家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暂时不会动你，如果方便，跑一趟掌柜大叔家，替我谢谢他帮我去寄信。”
“小寒，你是想知道那封信寄出去了没有吧？”柳明霞懂幺女的心思。
“你放心，信昨日就出了定州，掌柜大叔自己出的钱，走的加急，你舅舅和大哥很快能收到。”
程小寒听娘亲这么说，便知，掌柜大叔此刻怕就在老房外等着。
大家为了她，都在奔忙。
她现在只希望，舅舅或是小金牌，有一个能起作用。
但是，真的来得及吗？
“娘亲，我还有个自救的法子，希望娘亲出去后，帮我布置。”
她招手示意柳明霞靠近，怕隔墙有耳。
在娘亲耳边嘀咕一阵后，便催着她快走。
柳明霞擦了把眼泪：“你这个自救的法子真的能管用吗？”
“总要试试才知道。”
话音刚落，突然跑来个狱卒，一把薅起柳明霞把她往外推。
“快走，知府大人来了，若被他知道我私自让你进来，我脑袋不保。”
程小寒眼巴巴看着娘亲虚浮离开的脚步，急忙转身。
不知道是不是收到消息，知府竟然这么等不及。
程小寒突然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