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改善伙食，就不能单只有野菜汤变香菇小米粥，晚餐的馍馍你家也得多拿两个出来，这样才公平。”
李大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凭什么！”
“不想拿也可以，晚上你们继续野菜汤。”
如果他们真的有骨气，选择不吃，程小寒说不定会高看他们几眼。
可惜，有些人有脾气，有火气，有小气，就是没骨气。
见到程小寒干脆的将他们排除在外，李大强觉得很没面子，但面上仍然理直气壮。
“大家都是同路人，哪有分开吃的道理。”
“孩儿他爹，拿吧，多拿两个出来。”李氏的口水都要滴出来，一个劲给李大强使眼色。
李大强心不甘情不愿的瞪了一眼媳妇，又演起来。
络腮胡的油腻中年男对着程小寒诉委屈，让会叫人恶心。
“不是我不肯，也不是我抠门，更不是我爱占便宜，我们家人多，逃出来的时候太仓促，没带太多……”
李大强还在絮叨，柳明霞先忍不住了。
“李大哥，要是为难，两个馍馍也行。”
李大强立刻投去感谢的目光。
却不想柳明霞还有后半句：“不就是野菜汤嘛，又不是没喝过，你们可以继续。”
李大强：……
除了李家人，其余人都是憋笑。
柳明霞眼睛一翻，不理李大强，准备做饭。
李小虎欺负自己儿子的事儿，抢东西打人的事，她可没忘。
李大强被晾在那里，犹如架在火上烤。
答应，没面子，还让柳明霞和程小寒把自己拿捏死了，不答应，家里人吃不上好吃的，肯定埋怨自己。
李大强感觉怎么回话，都不对。
大袖一挥，索性认怂：“拿就拿，等吃没了，大家一起等着饿死。”
说多两个就多两个，四个馍馍一点没多，每个人分到碗里，只多了几小块。
程小寒平时分到食物后，都走的远远的，和自己人凑到一起吃，方便偷偷‘加餐’。
今天不同，小米蘑菇粥的原材料是她的，她得守在炉火旁。
所以，她主动要求要给大家分粥。
粥熬好后，香气四溢，所有人都朝破口瓦罐投来渴望的眼神。
“每人一碗，没多的。”
程小寒用长柄勺搅粥，准备分给大家。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马上会看到让她无法理解的一幕。
而这一幕让她后来一直记了好多年。
只怪她之前太少关注李家二女儿了，今天要不是守着炉火，只怕也看不到这一幕。
程小寒先给其他人舀粥，最后才轮到李家人。
李家最先拿着碗来的是李氏夫妇，之后是李家老两口，然后是李家大儿子李小虎，最后是李家二女儿李二丫。
李二丫端走后，锅里只剩下一点粥，程小寒看了眼，估计舀不到半碗。
正想跟李家的小女儿说一会儿从自己碗里给她匀一点，抬头却发现李小丫并没有来。
程小寒目光寻过去，只见端着碗回去的李二丫把碗放到了李小丫面前。
程小寒正想姐姐对妹妹真好，便看见李小丫突然对姐姐发了火。
“谁让你放地上的，当我是狗吗？”
李小丫冲着李二丫吼，平时挺文静的小姑娘，对着姐姐突然变得凶狠无比。
程小寒拧眉看去，心也跟着李二丫瑟缩的身体一起抖了抖。
平时没注意，李小丫这么厉害呢！
紧接着她便看见，吓了一跳的李二丫立刻端起那碗粥，放在旁边的供桌上。
不仅如此，兴许是怕再被骂，她连抬头看一眼妹妹的勇气都没有。
但李小丫仍旧不满意，开口就是聒噪：“猪脑子，放那么远，我够得着吗？”
李二丫又是一抖，赶紧又去调整碗的位置。
李小丫这才满意，白了一眼姐姐，叫她走开。
李二丫很听话，转身走开，像罚站一样缩到墙角低头垂眸站好。
程小寒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
谜之操作，这家人个个奇葩啊！
她朝着李二丫挥手：“二丫姐，来舀饭，还有一碗。”
程小寒没舀锅里的剩底子，而是把先给自己留的一碗举起来向她示意。
李二丫听见程小寒喊她，却没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她爹。
李大强瞥见自家女儿的眼神，似乎嫌她耽误自己喝粥，不耐烦的道：“死丫头，小寒喊你舀粥没听见啊，快去！”
说着，顺势捡起手边一颗石头就要砸。
李二丫本能地闪躲一下，忙不迭朝程小寒跑去。
当李二丫第二次朝她跑来时，程小寒才惊讶地发现，刚才分馍馍，李家竟然没给她分。
“二丫姐，快去吃吧。”把一满碗粥递给李二丫，程小寒忽然觉得这碗粥可能不会到李二丫肚子里。
李二丫在李家的地位似乎连地主家的丫环都不如。
而她的猜测也在几分钟后应验。
李二丫端粥往回走时，李小丫刚狼吞虎咽喝完第一碗，烫的直呼呼哈气。
一个眼神甩过去，李二丫便害怕地将自己手上的碗推过去。
程小寒看得出，她不想给，但不得不给。
李小丫似乎很满意李二丫的听话，得意的晃着脑袋，继续开吃。
“啧！”程小寒边用勺子刮锅底，边后悔，粥给早了。
同时，好奇心更盛。
还不等她想明白，便听见吃饱的李小丫发了话，照样是鄙睨的眼神，施舍的态度，指了指碗里。
“我吃饱了，剩下小半碗你吃吧。”
李二丫不知为何摇了摇头。
李小丫瞬间点炸了似的冲姐姐吼：“给你脸了？嫌我喝过！”
李大强脱下鞋朝二女儿砸过去，正中李二丫的肚子。
“让你喝就喝，废物玩意儿，扭扭捏捏，还嫌弃上了，当自己多高贵！”
李二丫依旧不说话，含泪看了眼爹和妹妹，一点点挪过去，也不敢坐，站着端起碗，小口喝起来。
看着李二丫小心又瑟缩的模样，程小寒觉得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程小寒想她被欺负肯定不是一两天了，八成一直生活在被压迫的环境中。
可是为什么呢？李家人为什么这样对她？难道她不是亲生的？
沉默地盯着李二丫，透过她的肢体语言，程小寒能感受到她的窒息。
这时，程小寒忽然想通李二丫的存在感为什么这么低，以至于自己从前从未注意过她。
李二丫好像从未开口说过话，难道她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