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远处的西戎兵看起来至少有上百人。
袁夫人觉得他们不是人，而是一个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索命的恶鬼。
所以当听见程小寒的声音，想都没想，掉头往小巷里跑。
因为太害怕，她并没有注意到，程小寒没有跟上她，而是朝着反方向走去。
钻进满是杂物的垃圾堆，瑟瑟发抖的袁夫人蜷着身子，紧紧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敢听，不敢看，不敢动。
她不知道的是：程小寒打算拼了。
狼藉一片的街道上，除了暗夜中的西戎兵，没有平民，所以，她可以放手一搏。
弯起嘴角，搬出趁手的家伙事儿。
她自己看不见，她此刻的笑，带着几分蔑视，满满仇恨和一丝邪气。
西戎兵正纳闷，远处隐约出现的人影，不知道是临北城谁家走失的小姑娘，竟然不害怕，还在街道正中央悠闲地找掩体。
找好掩体后，又搬出两个黑长直的大家伙儿，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对准了他们。
不等西戎兵嘲笑出声，突突连发的机关枪，扫射出去，瞬间倒下一片。
没人见过这种厉害的‘暗器’，西戎兵顿时乱了套，后面的骑兵加快速度上前摆出阵型，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程小寒红着眼，在暗夜中疯狂扫射，被蹦出的弹壳擦伤了脸，也没停下。
直到将上百西戎兵连带战马全部消灭……
硝烟混着血腥的气味，让她安心下来。
收起武器，转身钻进小巷。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将袁夫人从垃圾堆里扯出来的她，笑得可爱而无辜，仿佛刚才那个杀疯了的人，不是她。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一路顺利回到城外的壕沟。
此时已经过了卯时，眼看快要天光。
柳明霞刚从‘深度睡眠’中醒来，推醒儿子，就看见幺女带着袁夫人回来。
“小寒，你，你们怎么？”柳明霞惊讶地话都说不完整。
程小寒冲过去抱住娘亲，又将昨夜在城内发生的事捡重要的说给她听。
柳明霞和程小满听着程小寒说着昨晚在城内遇到的状况，看向程小寒的眼神近乎膜拜。
“娘亲，如果大哥和南弦舅舅真的顺利出城，大概率会往南去定州府，这和我们的目的地不谋而合。”
柳明霞点头：“只希望我们一路向南，能赶上他们。”
柳明霞暗示自己，惊蛰和廖南弦一定还活着，只要他们赶紧启程，一定能追上他们。
其他的可能性，她不敢想。
“那我们赶快出发吧。”程小满抻着懒腰说，昨晚一觉，环境艰苦，但出乎意料睡得无比解乏。
柳明霞看向程小寒和袁夫人。
程小满忙道：“我不困，早点赶路吧。”
袁夫人忍不住朝城内的方向张望，皱着眉头似乎挣扎了好一阵：“走吧，往定州去。”
几人一合计，立刻收拾出发。
他们都没有带太多物资，袁夫人更是连包袱都没有，她离家的过程太惊险，来不及带东西，唯一有几张银票，怀里的两块馍馍还是程小寒给的。
出了城，往南的路有官道，可他们不敢走。
不知道临北被攻破后，西戎兵有没有继续进发，为了安全，只能选择走小路。
可是山路难行，西北的山大多气势磅礴，山坡陡峭，走了大半日，才走出10多里路，他们已经又饿又渴。
尤其程小寒和袁夫人，体力不佳，一个年纪太小，一个身体太弱。
程小寒一边强撑着继续走，一边后悔不已。
从前上山，为什么要让哥哥们背，如果锻炼几个月，也不至于现在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
“小寒，要歇歇吗？”柳明霞第三次问时，程小寒终于点了头。
她真的好累，实在走不动。
回头看袁夫人也是同样，脚步虚浮，程小寒怕她再走，会晕倒栽下山坡。
四人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啃几口馍馍充饥，物资有限，再往后还有将近600里路，饿肚子是常态。
程小寒抿着嘴，思量着要如何将空间里的吃食不被怀疑地搬出来。
“娘亲，刚路过的山坡旁有条溪水，我去接点水来。”程小寒摇了摇手里开口的葫芦。
想着舀点灵泉水回来给大家补充体力，再从空间搬点鲜蘑出来，说是自己采的。
柳明霞强噎下一口干馍，正想问是哪里来的葫芦，见她已经起身，便改口叮嘱：“别跑远了，南城外的山里一直有匪患。”
程小寒随口应道，很快隐入林中。
走开一定距离后，见四周无人，她才敢取灵泉水。
刚灌满葫芦，身后四周突然出现许多脚步声。
那些人好似凭空出现，吓了她一大跳。
她以为西戎兵这么快就追来，瞬间丢开手里的葫芦，去摸枪。
回眸定睛一眼，竟是十几个山匪，个个凶神恶煞。
见不是西戎兵，她长出一口气，没吱声。
为首的见她是个娃娃，手持砍刀冲她大喊：“小娃娃，把你背上的包袱交出来，再带我们去找你家人，就留你一条活路。”
在山匪看来，程小寒歪头看他们的模样，像被他们吓傻了。
“喂，听不懂吗？”其中一个山匪挥舞大刀。
“你们是山匪？”
“没错。”
“那就好。”
为首的山匪见她面露不屑，恼了：“什么叫那就好，信不信我手里大刀能把你像牛一样庖了！”
“有这样的能耐，为国效力不好吗？”程小寒指向临北城的方向：“你们可知临北城已经被西戎攻破，天南朝的大西北马上要沦陷。”
为首的山匪叉着腰，仿佛听见什么大笑话：“知道又如何，只有天南乱了，朝廷才无力围剿我们，流民才会更多，我们才更有生意。”
说完，又恐吓她：“快点带我们去找你的家人，留下买路财，没准我会看在你长得可爱的份上，留你一命。”
“留我一命？那我还得谢谢你喽。”
程小寒摇头，眼神冰冷却玩味一笑。
“既然不听劝，只想着抢劫杀人，发国难财，那你们倒也死有余辜。”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看向山匪的眼神突然变得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