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程小寒放大的瞳孔，廖南弦比她还震惊。
他的眼神在怀里的程小寒和院墙间来回看，半晌没再说话。
程小寒的脑子也是乱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是廖南弦身上香香的皂角味很好闻，又或者是被身量修长，手大有力的廖南弦抱着的感觉和娘亲不同。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无限静默……
直到廖南弦轻咳一声，眉眼间爬上一抹愠色：“你好大的胆子，这么高的墙都敢爬，摔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程小寒庆幸：廖南弦没有迂腐的说教她，而是先关心她的身体。
不等她吭声，廖南弦蹙眉道：“天色已晚，你偷偷跑来，你娘亲知道吗？”
“她……知道。”
“真的？”
廖南弦的眸光深邃清澈，离得太近，程小寒有种要被他看穿的心虚。
忙别过头，一个劲地点头：“就是因为娘亲太想大哥，才让我来的。”
廖南弦一惊，似乎没想到一向重礼法守规矩的柳明霞还有这样一面，敛起神色，又一次陷入沉思。
程小寒等了半晌没听见回话，扭过头才发现廖南弦在走神。
拿小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南弦舅舅，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
廖南弦一滞，这才意识到他一直抱着程小寒。
文人的礼法瞬间叫他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妥，程小寒几乎是被丢下去的。
不过廖南弦丢她下地后，又轻轻扶了一把，才叫她不至于坐个屁股蹲。
“小寒，每晚学堂会有护院巡查，这里不是随便能进来的地方，趁没人，你跟我走后门出去吧。”
“别啊，南弦舅舅，来都来了，就让我见一面哥哥吧。”程小寒挣脱廖南弦虚拉住她的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可怜巴巴地撒娇。
廖南弦哪里见过她撒娇，垂眸瞥见她眼泪汪汪的模样，不知所措四个大字就差刻脑门上。
但还是执拗的摇了头：“不可以，规矩不可废，如果我今日包庇你，让你和惊蛰见面，以后我又该如何教导学生，身为先生的威严又在哪里？”
程小寒死死抱住廖南弦的大腿，心头一急，正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
忽然，后院儿回廊处，传来一声询问：“南弦兄，你在和谁说话？”
来人了。
幸好天色已暗，来的那人站得距离远，程小寒身量小，廖南弦又正巧背对着那人。
所以，那人没看见她，只是隐隐约约听见说话声，以为廖南弦遇见什么事。
“唔……”说时迟那时快，程小寒只觉眼前一黑，就被裹进廖南弦的长衫宽袍内。
突然整个人被捂进长衫里，程小寒只觉呼吸不畅，本能地想挣扎，又被一只大手按住头。
廖南弦，我快被你捂死了！她无声呐喊。
之后似乎过了不久，又仿佛很久，他躲在廖南弦的长衫里，直到来的人走远，才‘重见天日’。
“呼！”程小寒憋青了脸。
廖南弦意识到自己刚才太用力了，心疼地想替她顺气，刚抬手又停在半空，到底没碰。
“南弦舅舅，你也不是真的想赶我走对吧？”
她话说得在理，廖南弦其实大可以不用长衫盖住她，将她交出去便可。
下意识的举动出卖了廖南弦，谁让程小寒一直南弦舅舅，南弦舅舅地用甜甜的声音喊他，害得他忍不下心。
廖南弦松了口：“给你半个时辰，不许久留，被人发现赶出去，我可不管。”
程小寒萌态可掬地数了数手指，举起三根：“我让哥哥写封信给娘亲带回去，再给哥哥送点好吃的就走。”
廖南弦被她可爱的举动萌到，却忍住没笑，在学堂，他要时刻注意为人师长的风范。
“你包袱里带的是吃的？”廖南弦指了指问，心道：这孩子挺有心。
程小寒立刻取下包袱打开：“南弦舅舅尝尝，都是特别好吃的零食点心。”
话音落，她的肚子咕噜噜地响起来。
一直在忙活，自己还没顾上吃晚饭。
廖南弦不要，但拗不过程小寒非要‘贿赂’他，怀里硬被塞了好几包。
其中不少是空间里的零食，拆掉包装，另买了油纸包起来。
廖南弦红着耳廓，哭笑不得只能收下。
嘴上说着不管，但最后还是廖南弦领着她去找的哥哥。
程惊蛰是廖南弦的助教，自然不用和学生挤在一处，他住在廖南弦的屋里。
一进门，程小寒就扑向哥哥。
惊喜不已的程惊蛰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去：“幺妹，你怎么来了!”
“南弦舅舅放我进来的，”她没敢说自己是爬墙进来，掉进廖南弦怀抱里的：“我替娘亲来看哥哥，顺便投喂你呀。”
程小寒掏出包袱里的小吃点心和粮食，甚至还有换了瓶子的汽水，全部推过去。
程惊蛰到底还是孩子，看着桌上一大推的好吃的，眼泪忍不住地从嘴角流下：“幺妹，你真是对哥哥太好了。”
“哥哥快吃，吃不完收起来，留着慢慢吃，等会儿给娘亲写几个字，把你在学堂的情况告诉她，让她安心。”
程小寒笑着说，没敢告诉哥哥，他不在，娘亲都快抑郁了。
程惊蛰很乐意被幺妹投喂，兄妹俩挤在一个椅子里，亲亲热热地聊天，忘了门外还站着个可怜人。
屋外廊下，久久静立的廖南弦，浑身被月色镀上一层淡淡光晕，挺直的脊背，难明的神色，无不透出几分落寞。
程小寒没忘了时间，她不想给廖南弦找麻烦，问了哥哥在学堂的情况后，便催着他给娘亲写信。
程惊蛰刚提笔，忽然有人敲门。
兄妹俩对视一眼，程惊蛰犹豫着走过去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廊下放着个食盒，打开来，是一碗白饭和两样小菜。
“幺妹，不知道谁放的饭菜。”
程惊蛰提着食盒进屋，一脸莫名其妙：“可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呀。”
程小寒眸光一动，想来是方才廖南弦听见她肚子响，投喂她的晚饭。
程小寒抿嘴一笑：“八成是给我的。”
心中不免对廖南弦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谁会不喜欢又有学问，又细心的暖男呢？
程小寒想起李婶说给廖南弦存的娶媳妇的钱快够了，心中暗道：等会儿一定要问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娘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