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你平时主意最多，想想办法呗。”
程小满歪头看幺妹，一只腿搭在长条凳子上，晃啊晃啊晃，单手托腮，模样滑稽又可怜。
“小寒，娘亲怎么觉得你并不着急，是不是已经想到好主意？”还是当娘的了解孩子。
柳明霞和程小满都急得团团转了，程小寒还气定神闲的在抬头望天，连带着程惊蛰也一脸淡定。
“娘亲别急，您和二哥都别急，再等等。”
“等什么？”
柳明霞顺着幺女的手指看过去，看了看熙熙攘攘的街道，不明所以。
“等时间，”程小寒嘻嘻一笑，略作神秘状：“娘亲，街道上的人还不够多，过半个时辰，还能更多。”
柳明霞和程小满对看一眼，摇摇头。
这丫头，又在打什么哑谜？
他们不懂，但见程小寒说要等，便也陪着她耐着性子等。
直到辰时过后，西市已经摩肩接踵，程小寒终于动了，她起身拿小手拍了拍大哥，又指了指怀里。
昏昏欲睡的大哥，噌地一下睁大眼睛，认真点了点头。
只见程惊蛰从怀里掏出一卷宣纸，打开，站上长凳。
宣纸贵重，程家的日子虽越过越好，但宣纸还是买的少，毕竟还没富裕到那种地步。
所以，程惊蛰一掏出宣纸，柳明霞和程小满就好奇的望过去。
只见长凳上，程惊蛰哗啦啦打开宣纸，竟是两大张，上面各写了几行楷书，苍劲有力，程惊蛰的字没白练。
“各位路过的乡亲，请往这边看。”程惊蛰休息了一早上，这会儿铆足了劲背词。
这些话都是幺妹昨晚教他的，他得一字不落地说完整。
“今日小铺开张，特举行三日试吃大会，凡路过者，愿意品尝特色点心肠粉的，一律分文不取，免费试吃，不限次数，若各位觉得好吃，帮忙做个宣传就行。”
趁着程惊蛰背书的工夫，程小寒拉着娘亲和二哥说了自己的策略，不打无准备之仗，她向来如此。
“幺女，你怎么不早说，害娘亲白着急一早上，你瞧我这一脑门的汗。”柳明霞作势生气，却也不是真的。
说完，掩面又笑了。
她就知道，这丫头会留一手。
程小满也一脸了悟的哦了半天：“怪不得昨晚吃过饭，你和大哥在屋里密谋了那么久，我从窗下经过还看见大哥在写什么，原来是在为咱家，为咱家……”
程小满一时找不到好词。
程小寒接道：“为咱家开张做宣传，写海报。”
“对，宣传，宣传。”
话说程惊蛰这么一嗓子，立刻吸引了不少人回头。
尤其听见：特色小吃，免费等字眼，更是红了眼睛。
他们这小地方，谋生不易，就算哪家店新开张，也从来没有免费过，更别说还免费三天。
顿时，原本路过看两眼摇头就走的人们，纷纷往他们的小摊前挤过来。
“确定是免费？不限次数吃？”
“这究竟是个什么点心啊？好吃吗？”
“老板，免费可是你们说的，不能反悔啊，我可没带钱，别东西吃下肚子又来要钱，我可没有。”
大伙儿叽叽喳喳的说，程惊蛰立刻给幺妹使了个眼色。
幺妹，上！
程小寒接到指令，也爬上长凳，指着大哥手里的海报道：“免费，大家随意吃，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我们绝不会出尔反尔。”
听见程小寒这么说，有不少人开始跃跃欲试：
“真的免费啊。”
“走，试试？”
“你先试试，这肠什么的不知道是啥。”
柳明霞见状，赶紧开始做新一锅的肠粉，程小满很有眼色，也赶紧往炉子里加炭火。
肠粉的制作方法是程小寒教柳明霞的，虽然新奇，但她手上很快，不一会儿，新鲜热乎软糯q弹的肠粉就出炉了。
特制的蒸笼，一次可同时出四份。
柳明霞将卷了新鲜菜叶和鸡蛋的肠粉用小铲子铲出来，分成几个小份，摆在桌上。
“大家快拿着吃吧，筷子自取。”她热情的招呼着大伙儿。
程家四双眼睛，包括程小寒都望过去。
但看热闹的人虽多，大家都嚷着要吃，真正东西摆上桌，却始终没人真的去拿。
“大家随意自取，别不好意思。”程小寒示意，还是没人敢动。
长凳上，程小寒和大哥面面相觑。
是我们站得不够高吗？
还是刚才说的不够清楚？
她正想着要再解释一下试吃规则，忽然，人群中，有位大叔开腔道：
“你这肠，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我活了四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白，这么薄，这么软的肠衣，这能吃吗？”
语毕，立刻有人附和：“吃坏了我们算谁的，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肠子，猪不像猪，羊不像羊。”
程小寒噗嗤一笑，她忘了，她没解释肠粉不是动物肠子做成的粉，赶紧道：
“肠粉只是它的名字，因为里面裹着青菜和鸡蛋，卷起来形似罢了，这外面一层薄软的肠衣，其实是大米磨成的浆，做成的薄薄的米皮。”
一听是大米制品，一个大哥扯着嗓门表示，这便宜他不想占了：
“大米浆做的？我曾吃过大米做成的米糕，味道实在一般，想这东西也只是驴屎蛋蛋外面光，看着好看罢了。”
他们此地的大米，运来就是陈米，从未做出过好吃的东西来，还不如小米畅销。
“大哥哥，不试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看着这肠粉就很好吃。”
程小寒正想顺服对方，忽然传出一声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她。
人群中，走出一个清瘦挺拔的俊朗书生。
天青色布衣长衫，眼眸深邃温润，说话时不徐不疾，自有一派风流。
是廖南弦，程小寒一眼认出他。
见他对自己微微点头示意，立刻报之以童真的微笑。
她有些意外，她偷偷嗑的亲娘cp竟然会在此时挺身而出，这下可热闹了，立刻揣着小手手，看起自家的热闹。
“呦，是廖先生，廖举人来了。”
古人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尤其在这种边陲小城，能考中举人的更少。
廖南弦又在公办学堂教书，城中好些人都认得他，立刻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