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阳垂眸看握住自己大臂的手，对方是用了些力气的，她看得到每根手指的指尖都有些发白。
抬眼看去，陈肆一脸凝重。
她只能点点头。
许穗凝也不知发生何事，只是听话地调转头往病房走去。
进病房坐上床后，秦霜阳呆呆地看着陈肆，知道对方有话说。
“秦小姐，你当时大出血，止不住，用了激素。
你也应该知道，激素会对人体产生一定的影响，你这个情况，可能会胖个三四十斤，但是经过合理饮食和锻炼，也有机会瘦下来的”，陈肆尽量放平语气，也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
他认为，医者只为治病救人，其他附加的后遗症和人的生命相比，不值一提。
平常他都只是正常告诉病人，病人心里有什么想法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这次却不一样，他觉得对秦霜阳有所亏欠。
秦霜阳闻言吓了一跳，双目圆睁看着陈肆，辨别自己听到了什么。
“啊？”许穗凝先惊讶了一声。
又看秦霜阳一副面色苍白的样子。
“霜阳，别怕，很快就减下来了”，许穗凝看到她怔在那里，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
“嗯，对”，秦霜阳恍惚了一下，恢复正常后，对着眼前的两个人笑笑。
这笑里，多少有些无法言说的苦。
“还有，秦小姐，经过这段时间的检查和观察，你这个体质，可能不适合再生育了，就是你可能会用食补或者药补把凝血功能补得稍微强些，但还是不建议你再拿生命冒险”，陈肆几经犹豫还是说了出来。
秦霜阳静脉采血都得用三到五根棉签压着才能慢慢结痂，不用说再生一次孩子了。
她心里泛起一片苦涩，但很快苦涩被豁然取代。
默想，自己离开的决定做对了。
本来就配不上他，自己被上一段感情折损得不成人形，腹中他人的孩子也已化作星星，如今还即将拥有一个肥胖的身形，这一个伤痕累累的身体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如何能够和他并肩同行？
“对了，陈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秦霜阳语气经过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已经变得十分轻松了。
“最早，后天吧”，陈肆虽然没有多了解秦霜阳，但是看她，也觉得怪怪的。
“好的，谢谢你”，秦霜阳说完后躺在床上，平静地看着天花板，盘算着什么。
“行，你先休息，明早护士来给你做检查，输最后一瓶消炎药，没问题的话后天一早就能出院，出院就能回家养着了”。
陈肆看了看秦霜阳，转身准备离开，路过许穗凝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神。
许穗凝秒变桃花眼，跟着陈肆出了病房。
“怎么啦？陈医生，舍不得我？”许穗凝一脸坏笑道。
“我觉得，秦霜阳状态不对，你这几天晚上别睡太死，多观察观察”，陈肆交代完就去忙了。
许穗凝站在原地思考，是不是自己太神经大条了，没发现秦霜阳的问题。
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秦霜阳在看手机，觉得可能是陈肆太敏感了。
秦霜阳看盛怀的综艺cut，听他的自白：五年后，我35岁了，希望我的演技可以得到沉淀。我参演的电视剧、电影可以取得奖项，我个人也希望可以在演戏方面获得认可，青春不老，我们不散。
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从未在他的未来人生规划中占据一方位置，却还傻傻地等奇迹出现，犹犹豫豫，优柔寡断，没有早早断了他们的感情，朝三暮四，朝秦暮楚。
锁上手机屏幕，秦霜阳对着黑暗笑了笑。
今夜她睡得很早，做了梦，但不是噩梦，梦里她在天空翱翔，目的地不知道是哪。
第二天时钟跨过早上7:00，医院的每一个人都开始苏醒，走动，护士7:30来给秦霜阳做检查，待她吃完早饭，输了液。
中午太阳光都照在秦霜阳身上，她觉得暖融融的，再有两个星期就四月了，早就立春了，四季开始新的轮回了。
护士敲门进来说，告诉她指标都合格，伤口愈合的不错，回家以后静养就好，半年之内不能怀孕，其他的没说什么了。
“好的，谢谢你”，秦霜阳这几天格外客气，对护士客气、对陈肆客气、对空气都很客气。
许穗凝只觉得她平时也这样没多在意。
秦霜阳拿起手机给季洛泽发消息。
“下午有时间的话，过来一下，有事找你。”
季洛泽在听方案的时候，手机响了，看完秦霜阳的消息，立马回了一句：“下午三点，你睡醒后我过去。”
他记得秦霜阳的闹钟设置在14:57，b市中午13点就上班了，只是在秦霜阳的家乡下午通勤时间冬天是14:30、夏天是15:00，她生病之后重新保留起在家乡的习惯。
“好。”秦霜阳看到消息，鼻子一酸，很快用呼吸掩饰了，回复了季洛泽。
“穗穗，下午季洛泽要来，给你放一下午假吧，最近辛苦你啦”，秦霜阳客气笑道。
许穗凝觉得有些生疏，但还是高兴下午能休息，心里感叹着：明天就不在医院住了，今晚是最后一晚。
许穗凝觉得这日子终于到头了，自己都住的这么不舒服，更何况秦霜阳呢？
但转念一想，出院以后也见不到陈肆了，这医生这个职业，就十分影响人搭讪，除非生病，要不谁想来医院。
许穗凝决定现在去找陈肆。
“穗穗，干什么去？”秦霜阳看马上到饭点了，喊住了她。
“啊？出去一趟”，许穗凝羞涩笑道。
“别出去了，该吃饭了”，秦霜阳也笑着，笑得很端庄。
许穗凝终于发现不对了，“霜阳，你咋了？”
“嗯？什么？”秦霜阳还是落落大方的笑。
“你……”许穗凝不知道怎么说，还是把嘴闭上了。
“我去给你打饭，你等我”，许穗凝感觉一股雾气漫上了眼睛，很奇怪。
两个人相顾无言，吃完饭，许穗凝坐在一边感觉很不安，她想去找陈肆，看了好几眼手机。